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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想起来都想笑。

  他把燕枝的衣裳放在榻上,自己则站在铜盆前,先洗了把手,再洗了把脸,最后把沾满尘土的衣裳换下来,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,才敢伸手去碰。

  燕枝的外裳、鞋袜,铺在床上,萧篡犹豫片刻,最后拿起燕枝的小衣,坐到案前。

  他左手拿着小衣,按在怀里摩挲,时不时低头嗅闻一下,右手翻开都城那边加急送来的奏章。

  他要来南边找燕枝,干脆就辍了朝,让卞英和刘洵留下监国。

  反正眼看着就要过年了,朝里没什么事,朝中大臣的忠心都是满的,他很放心。

  萧篡胡乱看了两眼,简单批复一番,就将奏章丢到一边。

  除了奏章,还有舆图。

  萧篡展开舆图,只见安郡再往南的淮郡淮城,被他用朱砂点了一个圆点。

  整个南方,以淮城为中心,辐射四周,到其他各州郡的马程都差不多。

  萧篡把落脚的地点选在这里,也是为了抓人方便。

  他就待在南方中心,不管什么地方传来燕枝的消息,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。

  萧篡一面看舆图,一面又打开了燕枝的好感面板看一看。

  好,很好。

  这几日来,面板上都没有新人出现,说明燕枝一直待在一个地方,没有逃跑。

  只是面板上这些人,在官府户籍名册上,都找不到名字。

  没关系,没关系,他已经到南边了,马上就要找到了。

  萧篡低下头,双手捧起燕枝的小衣。

  他正准备汲取一些燕枝的气息,忽然,小衣底下传来“刺啦”一声轻响。

  萧篡赶忙将小衣翻过来,仔细检查。

  怎么就坏了?他又没用力!

  萧篡举起小衣,仔细观察,这才发现,原来是他骑了五天五夜的马,手掌被缰绳磨出茧来。

  他手掌粗粝,把小衣勾出了丝。

  天杀的!燕枝的衣裳怎么就这么软?

  简直跟燕枝本人一模一样,摸不得,碰不得的,他还没怎么碰就坏了。

  想从前,他与燕枝在榻上,他随手一拽,衣裳都不知道撕坏了多少,哪里会在乎这两件小衣?

  萧篡气急,反手将小衣揉成一团,丢回榻上,继续看面前舆图。

  下一刻,他沉默着,从腰上抽出匕首,对准自己的手。

  不就是茧吗?

  他割掉不就行了!

  割掉就能继续摸燕枝的衣裳了!

  等他找到燕枝,摸摸燕枝的脸颊,燕枝一定会像小猫似的,在他的手掌上蹭一蹭,然后惊奇地问他:“陛下,你的手怎么这么舒服呀?”

  不错,就该这样。

  一刀下去,手掌鲜血淋漓。

  痛感教他回过神来。

  不对,割坏了手,留下疤痕,他的手掌岂不是更粗了?

  淌出血来,岂不是又要弄脏燕枝的衣裳?

  萧篡丢开匕首,攥紧拳头,生生止住鲜血。

  完了,萧篡,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蠢?

  *

  完了!这下全完了!

  燕枝站在镇子口,盯着诏书上的“燕枝”二字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  他的名字怎么会在立后诏书上?

  陛下要立他做皇后?陛下失心疯了吗?

  从前在大梁宫里,陛下一字一句,言犹在耳。

  陛下说他笨手笨脚,呆头呆脑。

  陛下说他当最末等的妃子都不够格,他就能当个屁。

  陛下还说他的家世是下下等,才学是下下等,武功也是……

  对了,似乎是为了呼应陛下曾经说过的“下下等”,立后诏书上,全是“过人”二字。

  如今这封诏书上说,燕枝的家世过人,才学过人,武功也过人。

  倘若是尚书台官员撰写的立后诏书,不可能会连用好几个“过人”,既没有文采,又不庄重。

  那么……只有一种可能。

  ——这封诏书是陛下亲自写的!

  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,燕枝心跳漏了一拍,一股凉意升上他的头顶。

  他下意识抬起头,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  陛下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了?陛下是不是就在这附近?陛下是不是正盯着他?

  陛下是不是又在故意捉弄他?

  燕枝望着身边众人,平日里熟悉的人,如今一个个,都变成了陛下的脸。

  陛下来抓他了?陛下来抓他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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