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梨又是百般造作,这才抱起她,环顾一圈,径直走向最里头那张楠木垂花拔步床。
不仅趁热打铁,更要得寸进尺。
楚梨紧紧勾着楚见棠的脖颈,说什么也不肯下来,偏要他抱着自己坐在床沿,娇声娇气道:“道君赏我一点甜头,我便松开。”
“何谓甜头?”姿态狎昵,楚见棠眼中却毫无情愫,只调动灵力覆去了她腕上指印。
以魂身修妖道,只需一次接吻,一场欢爱,一夜同眠,便可撷取灵力。
但这些意图,哪里能够明说。
屋内烛火渐次暗去,轻薄的舞裙不知何时撩到了大腿。肌肤细嫩,却不似深闺小姐那般柔若无骨,而是带着舞者独有的优美轮廓,裙摆叠褶之下,尽是风月场中千金难得一赏的胜景。
楚梨摆弄着青年饰有黑白勾玉的发带,酥声暗示:“道君风神无双,片雨滴露对楚梨便是莫大的恩情了。”
前世,她同他讨要灵器时,也是这副旁敲侧击、情挑意逗的模样。
楚见棠神情微松:“清源二年,你在哪里?”
楚梨轻轻扯动他的发带:“道君贵为一宗之首,怎会看不出奴家道行深浅?”
听闻她化形不过三年,前尘往事也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那些爱恨纠葛,一点都不记得了吗?
一腔追问无从开口,但若她记得,也绝不会这样百般温柔地同他说话。
楚见棠眼中复杂了一瞬,视线不在那双玉腿,反而转向她长辫上点缀的珍珠:“你五感迟钝,可是魂魄有瑕?”
观察入微,楚梨忙遮掩:“不妨事的。”
左右长辫各缀着两枚珍珠,色泽通透,流光溢彩,便是沐浴时也不曾摘下。只因这不是普通饰物,而是货真价实的镇魂宝珠,她当初费了不少浓情蜜意才从一名仙族纨绔手里讨来。
楚见棠并未多问,口中吟诀,指尖引出数缕莹白的丝线,分散渡入镇魂珠。
楚梨吓得一个激灵,唯恐他毁了续命至宝:“你做什么?!”
楚见棠不曾设防,被她仰面推进卧榻,语调未有丝毫波动:“此镇魂珠并非上品,我已将‘无极引’渡入其中,二者相辅,可保你魂魄不散。”
“无极引?”
“道宗秘宝之一,可凝聚万物。”
楚梨撑在他身前,将信将疑:“为什么把秘宝给我?”
“你魂魄有伤。”
“我魂魄有伤你就给我?”
“嗯。”
传闻寂尘道君不问世事,居然这么乐于助人吗?
灵流散入周身筋脉,并未引发什么不适,反倒觉得体力恢复不少。
楚梨阅人无数,自诩对男人的劣根性已了解十之八九,如今对上这个面冷心热的楚道君,终于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。
床帷相对,咫尺狎昵,她眯起眼打量他:“萍水相逢便以灵器相赠,道君当真没有别的企图?”
“楚梨。”楚见棠执起她一绺发丝,嗓音清冽,如冰击玉。
“你活着,很好。”
黑蓝的眼像清风都吹不起漪沦的死水,偏因此刻倒映了少女的影子,莫名柔软下来,把天仙贬成了谪仙。
楚梨心口一阵乱悸,还欲追问,忽听得一串敲门声。小丫鬟在外道:“主子可要用些酒水助兴?”
杀手锏来了!
“端进来吧。”楚梨起身掠了掠鬓发。
色|诱不成,加上烈酒总能成事。
“现在?”楚梨一呆,这个时间节点,未免也太过巧合了。
而用不着小黑再详细解释,自山崖上居高临下地朝出云宗望去,她很快就明白小黑为什么说得这样笃定了。
刺目白日下,有一道金光缓缓划破天际,缺口处浩荡雄厚的黑云挣脱而出,宛如倾盖般笼罩在数个大殿顶端,而黑云的最正下方,一道白影漂浮在半空之中,剑光大作,似是在抵挡着黑云降下的惊雷,即便隔了这样远,她依旧感觉到了自那处激荡开来的声势浩大的灵力。
不出所料的话,那便是傅言之了。
傅言之渡劫是现在的话,那……
楚梨忽然想到了什么,她气息一滞,几乎就要问出声来,这时,一股寒气自洞口蔓延而出,激得她后背生出一阵凉意。
她拢紧衣衫,随着灵力回归而敏锐的五感却忽然提醒着她,周遭并非只有她一道气息。
带着七分笃定三分迟疑地转过身,即便早有猜想的楚梨仍旧心跳停滞一瞬,蓦地愣在了原地。
第 36 章 走向
楚梨想到了可能会遇到楚见棠,却没有想到,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他,会是眼前这种样子。
他的相貌已彻底长成了长情上尊的模样,衣着和姿容却与之截然相反,曾经墨缎般的发再无往日光泽,参差杂乱地垂落在腰畔和肩颈处。
那身不论何时都不染纤尘的红裳现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血迹,露出在外的小臂内侧依稀可见未凝结的伤痕,猩红色液体正如蜿蜒长蛇般顺着他垂下的指尖滴落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