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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尊,”他的声音轻缓,尾音消散于月光湿漉漉垂怜的深夜,“……夜深露重,您要去我屋中坐坐吗?”
——这是叶怀昭听到最清晰的一句话。
她睁圆了眼睛,掐着谢迟云胳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,而后者很给面子地忍住了疼痛没有出声,只是用另只手覆盖了她的手背,试图让师妹意识到她手底下掐着的是个人。
但他们不远处榕树上站立的乌鸦却没有这么自觉。
乌鸦轻轻歪着头,猩红色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的四个人,忽地毫无征兆地拍拍翅膀,嘶哑地叫了一声。
只这一声,有两个人瞬间回头。
感知敏锐的无妄仙尊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远处隐藏气息的两人,迅速地和正要伸手触碰她手的男人拉开距离。
而叶怀昭的身边,谢迟云手指掐诀,直接干脆利落地用术法斩断了乌鸦的脖颈。
猩红的鲜血泼在粗糙崎岖的树枝上,在黑夜中留下一道暗色的痕迹。
谢迟云甚至没有理会从身后投来的一道隐隐杀意的眼神,便垂首对叶怀昭道:“师妹,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乌鸦,直接杀了便是。”
叶怀昭若无其事地忽略宁绥投来的目光,干咳一声装作专心致志地问:“为什么?”
感觉上没有任何魔气也没有任何灵力,和普通乌鸦没什么区别,若非谢迟云提起,叶怀昭自己根本不觉得乌鸦有问题。
不过说到乌鸦,在叶怀昭记忆中,谢迟云似乎不太喜欢乌鸦。只要它们接近她,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掉。
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,都会这样做。
谢迟云说:“这是山槐和青崖的乌鸦。”
叶怀昭一愣。
——山槐她认识,青崖又是谁?
她心中隐隐觉得有几分耳熟,像是在哪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,只是因为不太重要于是便被她自然而然地忽略了。
还没等叶怀昭心中回忆起来这人是谁,无妄仙尊已经甩开宁绥离开了客栈。
目送涂因离开后,宁绥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。
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叶怀昭,咬牙微笑着说:“怎么,叶仙君晚上还知道回来?怎么就没有直接露宿野外呢?”
他和叶怀昭阴阳怪气,叶怀昭能比他更加阴阳怪气。
她转着自己的发尾,笑眯眯说:“可是我即便是露宿野外,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呀。”
她说:“宁仙君又怎么半夜不睡觉,跑到外头淋雨呢?”
宁绥:“……”
虽然从未关注过叶怀昭这几天在干什么,但如今这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姿态,一看就知道究竟是谁在纵容着。
他忽然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,兴致缺缺地翻了个白眼,转身进了客栈。
叶怀昭打好的腹稿没用上,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,转头去看谢迟云,直截了当问道:“青崖是谁?”
谢迟云的目光一开始还停留在那只死去的乌鸦身上,听到这句问话后转过头来。
他看着月光下的叶怀昭,沉默半晌后说:“他是山槐同父异母的弟弟。”
“是魔界的最不起眼的十三殿下。”
第80章 第八十章长命
谢迟云敲了几下房门也没听到里面动静时,就知道叶怀昭又在装睡了。
如果是之前的乘玉君,出于师兄妹之间该有的距离,他也只会将东西放在门外,然后识趣地转身离开。
但站在这里的并不是乘玉君,而是谢迟云。
他在门前站了片刻,确定里面不会有动静后,选择自己推门走了进去。
屋中还维持着昨晚他被轰出去的样子,桌上买来的宵夜没吃完,冷掉的茶水在杯中显出深褐色,放在桌旁的椅子被跌跌撞撞地踹翻,可怜地倒在地上,水痕一路蔓延至屏风后。
他习惯性地开始给师妹收拾东西——宵夜扔掉、茶水倒掉、椅子扶起来、水痕清理干净。
收拾到一半,谢迟云不动声色地将揉作一团的外衫捡起来搭在架子上,打开外间的窗子通风。
做完这些动作,他才绕过屏风,向蒙着脑袋蜷缩在被子里的少女说:“师妹,我们一会要去青冥台,你再不起就要到晌午了。”
叶怀昭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。
“才到晌午而已,我们的计划可是晚上……”她显然还没睡醒,说话都带着浓郁的鼻音,“去早了还要碰上沈玉山还有他师尊……我不想看见这两人……”
谢迟云走过去,坐到她的床沿,把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。
“我记得我昨晚离开的时候,师妹说要睡觉了,”他单手掐着叶怀昭的脸颊,手指陷在柔软温热的软肉中,问她,“怎么困成这样?”
叶怀昭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脸,将碎发乱翘的脑袋往他的颈窝上蹭,闭着眼睛说:“因为我就喜欢睡觉。”
谢迟云:“……”
他捉着她的手腕,把人抱小孩一样地拉进怀里,手动替她穿衣服。
虽然谢迟云长得很不像是会了解女子衣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