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sp; 她应该爆发的。
可就因为捕捉到月蕴溪那一点乏累,她便像一只被松了口的气球,软塌塌地卸了一部分的气。
可还有很多因为情感浓烈转换成的复杂情绪,她无法消化。
夹在指间的烟无声燃烧,火星忽明忽灭,频率很快,她想用尼古丁麻痹神经,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细节,不必咬文嚼字增加内耗。
还有更重要的问题,那才是她真正要计较的。
“别这么抽。”月蕴溪细长白净的手伸过来,作势要将烟拿走。
鹿呦快她一步,指尖捏着烟,转了个头,将湿漉的滤嘴递到她嘴边,直视她的眼睛说:“可我需要它疏解情绪,或者……你帮我?”
声音低轻得有种蛊惑的魔力。
“帮我”,不止是帮抽烟,更重要的是疏解情绪。
月蕴溪心脏紧了一下,垂眸,潮湿的滤嘴上一圈淡淡的口红印。
像某种绯色的诱惑。
她隐隐觉得不安,为两人主导权的交换。
“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。”鹿呦故意放轻放柔了嗓音。
她对声音敏感。
所以清楚地知道,语调轻柔到什么程度,会让人的听觉感到舒适。
但从没想过,有一天,会需要利用这点,用在不是床上的事上。
月蕴溪眸光轻漾,红唇轻启衔住了被她洇湿的滤嘴。
鹿呦眸光深暗下去,默了几秒问:“你一直在试探我对她的感情,是么?”
“是。”
预料之中的答案,她只是病态地想揭开伤疤确认它是否真的溃烂而已。
饶是有心理准备,也还是让心脏紧缩了一下。
鹿呦手掌撑在钢琴琴身上,看向外面的平台,隔着被雨打湿的玻璃门、隔着一个苍茫的夜色,看不分明它与水池的界限。
视线重新回到月蕴溪的脸上,她问:“从我们在这谈心的时候?或者更早?从你介绍我去给钟老师调律的时候?是么?”
月蕴溪拿开嘴里咬着的烟,偏开头,在青烟缭绕里沉默。
鹿呦也不需要真听到她的回答,因为观察她的神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。
“在这里谈心的时候,在我们一起看完楚门的世界……”鹿呦深闭了一下眼睛,轻声呢喃,“楚门的世界。”
她想起电影之后两人的谈话,被一阵悲凉侵袭心脏,再开口,话音里溢满了嘲讽的笑意,“好一个楚门的世界。”
“可你不是楚门。”月蕴溪抓住她的手,哑声强调,“你不是他。”
“我当然不是。楚门至少还有罗兰告诉他真相!”鹿呦挣脱开手,“我怎么会是楚门呢?与我亲密无间的人都不是罗兰。”
月蕴溪哑然。
“……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告诉我这件事,但你都没有,是么?”
同前一个问题一样,月蕴溪站在她面前不说话。
“你说话,是不是?”
可月蕴溪只是用一双挣扎而痛苦的眼睛望着她。
鹿呦又想哭,又为她的默认,想笑。
“为什么?”鹿呦因为她持续的沉默黯然一瞬,而后恍然道,“哦,是我忘了,因为怕我接受不了。”
难怪要说章文茵早给了答案。
“可我记得,在这里你问我愿不愿意修复关系时,我说的是我不知道。为什么你还是笃定我接受不了——”鹿呦喉咙重重一滚,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痛感。
因为忽然想起,关于这个问题,月蕴溪也早就给了她答案。
——“我了解你。”
“……”
鹿呦低下头,目光落在月蕴溪垂在身侧的手上,圈着腕骨的表里时间在缓慢地流逝,微屈指间夹着的烟,袅袅一缕青烟,持续不断地上升。
火星在某一下极为明亮。
而后在她的视野里,模糊成了忽大忽小的红色光斑。
心里有种烧灼的刺痛感。
很多事,一下就通了。
不止是已经摊开到明面的这些。
头一次,鹿呦感到讨厌,讨厌月蕴溪对她十拿九稳的笃定。
潮湿的睫毛沉重地垂落到底,遮挡了视线,鹿呦咬着唇,垂在绒毯下方的右手慢慢收紧,指尖深深抠在之前被挖出的血痕里。
尖细而钻心的痛感,反而让她有灵魂被抽离的冷静。
空气好似结了冰。
而月蕴溪手里的那支烟在沉默中灼烧。
直到烫了指尖,月蕴溪才将它摁灭烟灰缸里。
很短的一截,依偎在第一支烟旁,被按压出一小撮灰烬,像两支烟的灰黑色影子。
月蕴溪拨开岛台水池的龙头,用冷水冲洗那只手降温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