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-90

msp; 她应该爆发的。

  可就因为捕捉到月蕴溪那一点乏累,她便像一只被松了口的气球,软塌塌地卸了一部分的气。

  可还有很多因为情感浓烈转换成的复杂情绪,她无法消化。

  夹在指间的烟无声燃烧,火星忽明忽灭,频率很快,她想用尼古丁麻痹神经,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细节,不必咬文嚼字增加内耗。

  还有更重要的问题,那才是她真正要计较的。

  “别这么抽。”月蕴溪细长白净的手伸过来,作势要将烟拿走。

  鹿呦快她一步,指尖捏着烟,转了个头,将湿漉的滤嘴递到她嘴边,直视她的眼睛说:“可我需要它疏解情绪,或者……你帮我?”

  声音低轻得有种蛊惑的魔力。

  “帮我”,不止是帮抽烟,更重要的是疏解情绪。

  月蕴溪心脏紧了一下,垂眸,潮湿的滤嘴上一圈淡淡的口红印。

  像某种绯色的诱惑。

  她隐隐觉得不安,为两人主导权的交换。

  “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。”鹿呦故意放轻放柔了嗓音。

  她对声音敏感。

  所以清楚地知道,语调轻柔到什么程度,会让人的听觉感到舒适。

  但从没想过,有一天,会需要利用这点,用在不是床上的事上。

  月蕴溪眸光轻漾,红唇轻启衔住了被她洇湿的滤嘴。

  鹿呦眸光深暗下去,默了几秒问:“你一直在试探我对她的感情,是么?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预料之中的答案,她只是病态地想揭开伤疤确认它是否真的溃烂而已。

  饶是有心理准备,也还是让心脏紧缩了一下。

  鹿呦手掌撑在钢琴琴身上,看向外面的平台,隔着被雨打湿的玻璃门、隔着一个苍茫的夜色,看不分明它与水池的界限。

  视线重新回到月蕴溪的脸上,她问:“从我们在这谈心的时候?或者更早?从你介绍我去给钟老师调律的时候?是么?”

  月蕴溪拿开嘴里咬着的烟,偏开头,在青烟缭绕里沉默。

  鹿呦也不需要真听到她的回答,因为观察她的神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。

  “在这里谈心的时候,在我们一起看完楚门的世界……”鹿呦深闭了一下眼睛,轻声呢喃,“楚门的世界。”

  她想起电影之后两人的谈话,被一阵悲凉侵袭心脏,再开口,话音里溢满了嘲讽的笑意,“好一个楚门的世界。”

  “可你不是楚门。”月蕴溪抓住她的手,哑声强调,“你不是他。”

  “我当然不是。楚门至少还有罗兰告诉他真相!”鹿呦挣脱开手,“我怎么会是楚门呢?与我亲密无间的人都不是罗兰。”

  月蕴溪哑然。

  “……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告诉我这件事,但你都没有,是么?”

  同前一个问题一样,月蕴溪站在她面前不说话。

  “你说话,是不是?”

  可月蕴溪只是用一双挣扎而痛苦的眼睛望着她。

  鹿呦又想哭,又为她的默认,想笑。

  “为什么?”鹿呦因为她持续的沉默黯然一瞬,而后恍然道,“哦,是我忘了,因为怕我接受不了。”

  难怪要说章文茵早给了答案。

  “可我记得,在这里你问我愿不愿意修复关系时,我说的是我不知道。为什么你还是笃定我接受不了——”鹿呦喉咙重重一滚,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痛感。

  因为忽然想起,关于这个问题,月蕴溪也早就给了她答案。

  ——“我了解你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鹿呦低下头,目光落在月蕴溪垂在身侧的手上,圈着腕骨的表里时间在缓慢地流逝,微屈指间夹着的烟,袅袅一缕青烟,持续不断地上升。

  火星在某一下极为明亮。

  而后在她的视野里,模糊成了忽大忽小的红色光斑。

  心里有种烧灼的刺痛感。

  很多事,一下就通了。

  不止是已经摊开到明面的这些。

  头一次,鹿呦感到讨厌,讨厌月蕴溪对她十拿九稳的笃定。

  潮湿的睫毛沉重地垂落到底,遮挡了视线,鹿呦咬着唇,垂在绒毯下方的右手慢慢收紧,指尖深深抠在之前被挖出的血痕里。

  尖细而钻心的痛感,反而让她有灵魂被抽离的冷静。

  空气好似结了冰。

  而月蕴溪手里的那支烟在沉默中灼烧。

  直到烫了指尖,月蕴溪才将它摁灭烟灰缸里。

  很短的一截,依偎在第一支烟旁,被按压出一小撮灰烬,像两支烟的灰黑色影子。

  月蕴溪拨开岛台水池的龙头,用冷水冲洗那只手降温。<

上一页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