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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问月鼎笑起来实在是好看至极,他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,可是笑起来,就让人想到了春雪乍融,微雨潇潇,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
  沈乘舟在铜镜中惊鸿一瞥,瞥到一寸模糊的侧影,怔了一瞬间,就听见里面的少年软软道:

  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  沈乘舟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,他忽然意识到,问月鼎的记性好像确实不太好。

  可他到底,是什么时候记性不太好的?

  他来不及深思,铜镜中的少年继续说道:

  “我有好多好多的地方没有去,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啊。”

  他想看那些他不曾看过的风景,他想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,他想做回一个小医生,背着药篓漫无目的地游遍山川湖海。

  所以今天,他要告个别。

  那声音里的不祥意味太浓,沈乘舟声音绷紧,像是一根被拉扯就要断裂的丝线,“问月鼎!你要干什么!”

  “你总是修炼太勤,但是却忘记了问心,容易走火入魔,以后没有我骚扰你走神,你不要迷失了方向。”

  问月鼎微顿,“祝茫……你若是真喜欢,那就,祝你们,长长久久吧。他喜欢吃艾叶米果,你可以做给他吃,他会高兴。”

  沈乘舟脑袋“嗡”了一下,“你怎么知道——”

  “父亲的生日在十五日后,你不要忘记了。他喜欢收集剑,在我从前旧屋的竹林里埋着一把灵剑,送给他吧。我不要了。”

  “昆仑的桃花真的很好看,只是,我明年估计看不到花开了,好可惜啊。”

  昆仑的桃花开起来如灼灼烈日,漫天遍野抬起头时,树枝连着树枝,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云。

  那是他回不去的故乡。

  少年的声音隐隐打着抖,有牙齿磕碰在一起的声音,似乎冷得紧了,呼吸间都是冰天雪地,但是他依然轻快:

  “我不在的话,你要好好的。我不欠你了。”

  沈乘舟整个人凝固了一瞬间。他呼吸有些凌乱,那终年严寒苛刻的面具快要戴不住了。他急促地打断少年,那种不祥的预感快要吞噬了他,声音压抑到极点:“够了!你在哪!”

  “你是不是想让我愧疚,你想去哪,你现在回来我还能原谅你,你——”

  弟子中不知是谁回过头,看清被雨雾笼罩的忘川河时,爆发出一声惊叫:“有一个小孩落水了!!!”

  沈乘舟猛地回头,他瞳孔缩小,同时,听见了铜镜中的一声轻笑,”忘川河的河水,好漂亮啊。”

  那声轻笑和背后的嘈杂交错在一起,弟子们轰然:“怎么办?有小孩落入水中——”

  “闭嘴!你能怎么办!”弟子们争吵起来,他们看见了忘川河中居然裹进了一个布衣孩童,“忘川河必沉一人!你去了就是你死!你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,救不了!!!”

  “等等,那岸边,那岸边,站着的不是血观音吗!!!”

  沈乘舟如遭雷劈,他睁大眼睛,透过浓稠的雨雾,发现居然真的有一个男孩不知如何闯过禁地,此时被血浪冲卷着,手吃力地举起来,在暴雨中哭嚎着,眼看就要沉下去了!

  铜镜那边一片混乱,有谁在急声说话,问月鼎轻轻地呼了口气,他闭了闭眼,在呼出的雾气中,让记忆的大雪一寸又一寸地将他掩埋。

  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,没有任何留恋,轻快道:“大师兄,我乖乖的。”

  “我们从此往后,就再也不见了吧。”

  铜镜哐当一声,从他手中掉落,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,未来得及传完沈乘舟几乎发狂的怒吼:“停下!你给我站在那里,不许动——”

  “咚”

  他忽然哑声,血色从他脸上一瞬间消失了,他倏地苍白起来,整个人摇晃了一下,剑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嘴唇颤抖。

  铜镜中,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投入水中,溅起了水声。

  “从此以后,你就是我问棠生的儿子。”他一挥衣袖,“够了,无需推脱,你只需相信我便好。”

  祝茫故意提起问月鼎,就是为了彻底激问棠生一把,他垂着头,感恩地叩首:“是……父亲。”

  问棠生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,他把祝茫扶起来,欣慰至极。祝茫也十分高兴的模样,只是,他的脸色有些犹豫,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羞于开口。问棠生挑眉:“怎么?”

  “弟子……不,孩儿有一个不情之请,”祝茫一鞠躬。

  “今天是你生辰,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,必然满足你。”

  祝茫犹豫了一下,咬了咬嘴唇,才不好意思道:“孩儿的房间离学舍有点远,可否申请离学堂近一些的位置呢?”

  “弟子常路过一间空房,不知是否……”

  有弟子悄声交流:“那不是问月鼎的空房吗?”

  祝茫瞬间神色一僵,慌张起来,赶忙低下头抱歉道:“我不知那竟是问公子的房间,是我冒犯……”

  “罢了,也没必要给他留着,你就住进去吧。”

  问棠生满不在乎,大度地一挥手,根本不需要征得问月鼎的同意。

  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没有他,哪里来的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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