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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。……谁?

  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刺激了一下,心脏骤然一缩,宛若一脚踏空悬崖般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。

  他被惊醒,茫然地睁大眼睛,听见这声音时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,猛地坐起。

  然而他坐起的速度太快,扯到了腹部的伤口,让他瞬间弯下了腰,涔涔冷汗从他挺秀的鼻尖落下。

  “系统?系统?”他忽然叫道:“今天是什么时候?我们在哪里?”

  “叮,”系统的声音平平:“今天是庆历六年五月廿九,宿主在昆仑山上的秋风阁。”

  问月鼎捂着头,他茫然地看了看四许一片红火的洞房,表情露出些许困惑,嘶了一声:“我在这里干什么……啊,等等!这个日期!”

  他脸上的恍然一闪而过,可只是一瞬间,就被高热带来的昏沉所击倒,“……不对,我要做什么来着……”

  他撞了下墙,脑袋在墙上发出“咚”的一声,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瞬。

  他捂着头,断断续续地清醒了一下,在怀里摸了几把,终于摸到一个小本子。

  那本子已然开了线,纸张都有些微微泛黄了,皱巴巴地窝在问月鼎怀里,他打开了翻了翻,终于翻到了今天的日期,上面正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:

  “庆历六年四月廿九,廷玉生辰宴。”

  问月鼎“啊”了一声,像是被吓到了。血红色的河水不断翻涌着,在岸上拍打出雪白的浪花,昆仑上,所有弟子看向那巨大的银蛇,目瞪口呆,被那夺目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睛,脑袋同时像是被重重地挨了一拳,好似那惊雷落在了他们身上。

  祝茫猛地抬头,刚刚怡然自若的表情瞬间崩塌,他下意识地扑过去,在沈乘舟震惊的目光中,把他手中生了锈,宛如废铜烂铁的灵剑抢过来,紧紧地抱在怀中,那枚冰凉的玉佩被他五指并拢死死地扣住,好似这是他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。

  系统顿了顿,“宿主?”

  “完了,廷玉今天生日,我怎么给忘了?他前不久才给我送了生辰宴的贺卡……我去年才放了他一次鸽子……”

  问月鼎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后忽然想起来一般,脸色白了白。

  他越想越不妙,居然不顾还在疼痛的伤口,艰难地爬起来,跌跌撞撞地跑出门。

  此时夜色已深,穿着白底蓝边校服的昆仑弟子挑灯夜巡,像是一个又一个逡巡的鬼影。

  李廷玉是问月鼎为数不多的好友。在第一次轮回中,二人曾经在秘境中结识,曾一起戈壁对月,饮酒醉歌。

  问月鼎叛出昆仑后,有很长一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。

  那时他已经从一个矜娇跋扈的少爷变得冷漠而疏离,被魔教教主使唤着去一个秘境夺宝,却意外遇到了李廷玉。

  李廷玉是仙盟贵族李家的嫡长子,英姿飒爽,俊朗非凡,舞刀弄枪皆不在话下,可惜英年早婚,与门当户对的隋家小姐签订了婚约。

  其实最开始,问月鼎很排斥李廷玉。这人第一眼见他时,不知为何就两眼放光,说着“我对你很感兴趣”的话,进入秘境后就每天跟着他。尤其在问月鼎并非本愿地救了他一命后,更加变本加厉,宛如牛皮糖。

  问月鼎在叛出昆仑,又被魔族教主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,精神紧绷,但真的架不住李廷玉这堂堂的未来仙盟盟主每天热情似火地跟着他,只能无奈地和他在秘境中一起搭档,随后更是遇到了隋姐,三人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
  那确实是他叛出昆仑后,最开心的一段时间。

  只是后面……寒冷刺骨的水顺着少年的口鼻灌入,嘈杂的声音渐渐离他远去,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啊。

  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忽然想起来。

  今天……好像是他的生辰来着。

  生辰快乐,问月鼎

  此时正是春天的尾巴,桃花已经完全凋零了。

  暴雨中,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隔着层层雨幕传来,沈乘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,手还维持着伸出的动作,似乎想要捞住谁的衣角。

  庆历六年五月廿九,昆仑曾经年纪最小的小师弟,一个人孤身辗转飘零三百年,最后掩埋于昆仑山最遥远最穷凶恶极的边界。

  他生于此,还于此。没有鲜花,没有糖果,没有祝福。

  这个世界留给十九岁的问月鼎最后的礼物,是他从河岸上一跃而下,落进忘川时“咚”的入水声。

  可……怎么算不上一句“入土还乡”呢?

  山高路远,他终究还是回家了。

  后面发生了什么?

  他似乎有点不太记得了,但是,心里有声音告诉他,李廷玉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
  也是仅剩的朋友。

  月色惨白地挂在黯淡无云的夜空上,像是在信笺上落了一颗泪珠,陈旧而模糊。十年前的月色也是这般,春波泛绿,惊鸿照影。

  问月鼎来到了自己十年前埋的一个小土坑,用手指从里面挖出了一灌酒。

  此酒名为“春风渡”,闻起来香醇可口,制作工艺极其繁琐复杂,虽然是问月鼎用咸菜坛子腌的,但起码他很认真地刷了三遍咸菜缸,所以此时倒也还算只有酒的清香。

  树旁有只鸟闻到了,竟直接栽倒在这春风般的酒香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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