讨好地挠了挠它的下巴,“出出招呗?”
瓷瓶碎片发出一串稀疏的碰撞之声,梦中幻景也渐渐散得支离破碎。
楚梨悠悠转醒,见桑落已变回了人形,正急忙晃着她:“主子,来了!”
她蹙着眉起身:“楚道君来了?”
“是群芳会的消息,主子过了文试和品貌两科,嘉洲府送信来了!”桑落喜上眉梢,仿佛是自己得了优胜。
楚梨接过金泥封笺的落梅花笺,看着右侧抬头用朱笔写就的两个“优”字,神情微讶。
品貌胜券在握,但想不到临阵磨枪的文试竟也能混个优等,回头得谢过楚见棠才是。
“可知有多少人入围?”
“一共五十二人。”城南小园位置偏僻,园中机关法阵交错,又属于仙家外院,平日鲜少有人涉足。室内,白谦正闲闲观摩着一幅古画,陡然感到一阵威压。
他极快往墙边侧身,一线流星光华擦着脸颊咫尺而过,重重嵌入墙中——定睛一看,竟是四枚半碎的镇魂珠。
冷沉的之声从身后传来:“物归原主,契约作废,往后楚梨不必登门,你也休再纠缠。”
遭遇下马威,白谦并未同凡人一样惊慌失措,从袖中取出折扇,从容问:“想不到上元夜留宿天香院的竟是寂尘道君。”
清霜堂与上清道宗关系密切,楚见棠就算地位显赫,也不至于为个女人与他撕破脸。
白谦猜出他已亲自寻了镇魂珠,心下纳罕:“一时兴起玩玩便罢了,楚道君何必劳心劳力至此?何况,您又不是她的唯一选择。”
昔年落稽山,也有人曾用这般讽笑对他:“道君不愿,我也可以陪着山主。”
楚见棠心口一阵郁塞,一道光诀将墙中劣等镇魂珠熔成灰飞,再次强调:“离开楚梨。”
“好生奇怪,萍水相逢,您为何这般看重她?莫非……”白谦眼珠边转边思量,忽然展扇一笑,“阿楚就那么像楚梨?”
一出此言,颊侧自右向左留下一道浅淡却清晰的伤痕。
楚见棠眼中淬冰,喝令道:“自封记忆。”
白谦笑得愈发谦恭:“只封我一人有何用?仙门旧人都知道您与楚梨的龌龊事,阿楚也迟早会发现自己是替代品。”
“她不是。”
“那便不是。”白谦不以为然摇扇。
还以为他接近楚梨是有什么特殊原因,原来竟和自己一样的目的,嘉洲主城这几日的凶兆恐怕也有楚见棠推波助澜。
可惜他两百年前为了避祸早早离开前线,不曾见到那传说中恶贯满盈的妖女,也不知楚梨究竟有几分像楚梨,才能让寂尘道君以假为真。
见他转身,白谦挑衅问:“道君这便要回天香院吗?”
楚见棠头也不回:“你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“那您今夜可要多留意着些。”白谦也不气恼,待他行至门边才提声道,“楚道君,阿楚的手可真软啊——”
尾音有意拖慢,楚见棠脚步一顿,一直收束着的威压陡然四散,房间内价值不菲的瓷器摆件上裂纹陡现,随即炸碎一地。
此间,白谦看着满目狼藉,冷笑出声,手中折扇倒转,抽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。
冷心冷情,油盐不进,这便是楚梨的新靠山?
他清理净桌案碎片,将画纸徐徐裁下,指尖沿着水墨轮廓从下至上抚弄。
画中女子眉眼细长,鬓插绒花,粗看过去竟与楚梨有七分相像。
白谦痴痴道:“阿楚……不,我的阿莲。”
以为得了寂尘道君的青眼就能逃出他的精心布局?我会在群芳会最荣光耀眼之时,让你万劫不复。
群芳会最终只会选出五人排花名,想要夺得魁首,每一环节都不可松懈。
随着视线移动,楚梨眼中惊喜渐渐转为犹疑。第三科围绕书画展开,往年都是将事先准备的作品交上去,本届却要求现场就主题进行创作,眼下只余七日准备时间。
楚梨一边梳妆一边思量,待簪上最后一朵珠花,终于敲定了主意。
她不擅书画,但往日接待的宾客中,倒有不少舞文弄墨之辈,可借鉴几篇风花棠月的诗文备上,临场再借助妖力渲染一番,也算不得作弊。
同池幽告了假,楚梨盛装打扮,领着桑落出了门。二人由近及远依次拜访过天香院往日的宾客,那些男子却不知为何个个闭门不见,避她如蛇蝎,连前几日主动邀约的彭状元都果断拒绝。
楚头牌艳名远播,到哪里不是被人扫洒相迎?不仅钓不上楚见棠,还连吃数道闭门羹,她忍不住牢骚道:“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和什么邪祟犯了冲?”
奔波一日,眼看天色向晚,此地又离洲府越来越近。桑落想起当日撞见邪修的遭遇,扯着她的梨摆:“主子,我们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楚梨不甘心无功而返:“再去文咏府上问问。”
散值时分,官员们依次踏出翰林院,过了许久,才见身着官服的文咏被众人簇拥着出来。
楚梨选了必经之地的一处偏僻风口,眸光凝着来人,语调含着些许怨望:“文大人许久不曾来天香院,莫非是已经忘了楚儿?”
初春的晚风轻扬,勾勒出女子明艳动人的姿容,发髻插的还是那只绿棠含芳簪,无一处不教人心动。文咏风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