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哼着哼着,他又睡着了。
*
第二日就是除夕。
楚鱼惦记着燕枝昨晚流了鼻血,想让他多睡一会儿,就没喊他起来,自己轻手轻脚地下楼去。
正好他们新招的那个小伙计过来了,两个人也忙得过来。
燕枝一觉睡到天光大亮,醒来的时候,脑袋还晕乎乎的。
他坐在榻上,缓了一会儿神,才起身下榻。
燕枝下了楼,先去灶房看了看楚鱼,楚鱼忙着揉面,只来得及指了一下灶台上煨着的肉糜。
——给你留的早饭。
燕枝笑着道谢,舀起一碗,一边喝,一边去外面看看小伙计。
他前几日才教过小伙计,小伙计机灵,两三下就记住了所有点心的价钱,手脚麻利,算数也好。
小伙计听见脚步声,回头看了一眼:“燕枝公子,你来了?”
“嗯。”燕枝点点头,“还熟悉吗?忙不忙?”
“不忙的。”小伙计笑了笑,“就是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,目光飘向铺子对面。
萧篡今日收拾得格外齐整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用紫金冠束着,就是还穿得一身黑,看着凶巴巴的。
他站在街对面,看见燕枝出来了,一双漆黑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燕枝抿了抿唇角,朝他招了一下手。
萧篡这才大步上前。
燕枝问:“不是让你傍晚过来吗?”
萧篡解释道:“早上醒得早,想着铺子里肯定忙,所以想过来看看你。”
其实,并不是萧篡醒得早,而是他昨晚压根就没睡。
一开始是激动,难得和燕枝出门去,后来没由来地有些心慌。
他放心不下,总觉得燕枝有事,就连夜出了宫,在铺子外面守着。
萧篡来的时候,燕枝正好止住鼻血,吹灯睡觉。
所以他也没看见燕枝房里的蜡烛亮了片刻。
他就这样,乖乖地在外面守着,燕枝不喊他,他就不过去。
燕枝想了想:“那你进来帮我。”
“好。”
燕枝让小伙计去灶房里帮帮楚鱼,自己依旧在外面卖糕。
虽说他和楚鱼约好了轮流,但是好友之间,不必算得那么清楚。
白日里客人不多,燕枝捧着脸,坐在窗口前,望着长街。
萧篡则站在他身边,垂下眼睛,暗中看着他。
今日燕枝的脸色不算好,原本红润的双唇也没有什么颜色,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太忙碌的缘故。
要让宫里太医给他做几道补气血的药膳,他过几日去现代世界看看,给燕枝带点补品。
萧篡宫中浩羔楞陶陶正想着这些事情,忽然,燕枝开了口:“别再给我带饼干了。”
萧篡问:“吃腻了?那我换……”
“喉咙疼。”
“嗯。”萧篡颔首。
燕枝仍旧趴在窗台上,手指搓弄着自己的衣袖,头也不回地说:“我昨晚梦见你了。”
“燕枝……”萧篡下意识以为,他说的是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坏事,忙不迭唤了一声。
“今夜城里还放烟火吗?”燕枝回过头,定定地看着他,“我们去城楼上看烟火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“等烟火放完,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“好……”
萧篡不自觉攥紧拳头,竭力克制着心中忐忑。
燕枝要跟他说什么?
燕枝要跟他说,已经三年了,他已经腻了,所以过了除夕,他就不用再过来了?
还是,燕枝要跟他说,他已经完全抛开过去的十年了,他已经不在乎他了?
萧篡不敢深思,只是稍微想一想,就觉得心脏颤动,不受控制。
燕枝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,说完这话,便转回头去,继续想事情。
两个人各怀心事,谁也不打扰谁。
*
燕枝在外面看着铺子,一直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,楚鱼赶他出门去玩儿,他才不情不愿地挪了位置。
燕枝问:“你确定你忙得过来?要不要我再帮你一年?”
“不要。”楚鱼摆摆手,“快去吧,晚了好吃的、好玩的就都被别人买走了。”
“那我走啦,回来给你带好吃的。”
“嗯。”
燕枝换上年节新做的衣裳,朝楚鱼挥了挥手,便带着萧篡出门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