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时,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,带着竹叶与泥土的清新。
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青白色,薄雾如纱,缭绕在寝殿外的庭院中。
郁若然一席墨色劲装,衣袂在微凉的晨风中轻扬,手中长剑出鞘剑锋如游龙, 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。
晨曦渐渐染上金边,透过庭前常青树的枝叶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须臾,剑势渐收,他手腕一翻长剑归鞘,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一旁托着托盘扎马步的江遇见状立刻出声道,“阿然要擦汗吗。”
郁若然眸光锐利如刃,长剑放在庭院的小几上,端起风信备好的茶水饮了口,余光看向蹲了一早上马步的江遇,淡淡道:“嗯,起来吧。”
江遇长舒一口气,端着木盘上的手巾小跑到郁若然身边,“阿然我帮你擦汗,阿然不生气了吧。”
江遇拿着手巾一边擦去郁若然脸侧的汗珠,一边试探地问道。
都怪他早上那张嘴,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。
郁若然瞥了他一眼,其实对江遇那句话他心里最开始就没有多生气,只不过他还没说喜欢的事这人就敢这样说,不罚一罚,若是真在一起了,这人不得骑他头上去?
不对——他为什么要假设自己和江遇在一起后的事情。
郁若然眉头紧皱了一瞬,盯着江遇的眼底深色难辨。
江遇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怎么了阿然?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郁若然拂开江遇的手收回视线,拿起剑朝寝殿走去,“你不许跟过来——风野备水。”
“是。”
檐上人影微动去了一旁的小屋烧水,江遇迈出的脚步顿在原地,看着郁若然合上房门后,视线落在风野消失的方向。
片刻后,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,江遇抬脚朝火房走了过去。
*
笃笃。
“进。”
耳房内雾气缭绕,江遇拎着最后一桶热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。
房门在身后合上,热气熏腾的耳房内只剩郁若然和江遇两人。
郁若然枕在木桶沿上双眼轻阖,手臂张开打在木桶两边,热气上涌朦胧了他的神情。
江遇走到木桶边将热水倒入却并没有离开,盯着水雾下郁若然的面容喉结上下滚动了下。
咕咚的一声在寂静的耳房中格外明显。
本以为进来的是风野,听到这声吞咽后郁若然陡然意识到不对,睁开眼倏地和江遇直勾勾的视线对上,其中满是未加遮掩的欲色。
“净心。”
郁若然双臂撑在浴桶两边的动作未变,眸色沉沉的看向江遇。
“是我。”江遇又向前了一步,脚尖抵着木桶,垂眸看向郁若然的身体,“小僧来服侍阿然沐浴。”
郁若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意外的没有拒绝,缓缓闭上了眼向后微微躺下,“嗯。”
江遇抓起搭在一边的巾帕投入水中浸湿后,在郁若然的前胸缓缓擦拭起来。
他认真的模样倒真像是纯粹来为郁若然沐浴,直到沐浴结束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——当然这只是郁若然以为的。
江遇却是摸了个心满意足,又借着帮郁若然穿衣服的机会揩了不少油。
“好了。”
正了正郁若然腰间的蟠龙玉佩,江遇让开些身子让郁若然看清楚镜子中的模样。
“怎么样,我服侍的还可以吧阿然。”
郁若然向镜中的自己看去一眼,身侧犹能看见江遇半边身影。
这是郁若然第一次看见两人并肩而战的模样,眼底划过一道亮光,轻“嗯”了声,“很好。”
郁若然心里此刻有些乱糟糟的,自己也搞不明白是在说江遇服侍的很好,还是在说两人并肩而立的感觉很好。
江遇不知道他心底的这些纠结,侧脸又看了他一眼,点头道:“嗯~我也觉得很好。”
郁若然从眼角瞥了他一眼,没有再说什么,拢了拢衣袖朝寝殿外走去。
“启禀老爷,盐课提举司提举齐大人到访,递帖求见。”
书房内,监察御史宋执正伏案在写些什么,闻言脸上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。
齐舟?他怎么会来。
“我知道了,带齐大人过来吧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
小厮离开后,宋执收了笔,将桌面上散落的宣纸收拢起来压在了一旁的书册下。
不多时,小厮便敲响了房门。
“老爷,齐大人到了。”
“快请进。”说着,宋执从书桌后起身恭迎,“不知齐大人今日到访,实在是有失远迎啊。”
“宋大人哪里的话。”
宋执对他客气齐舟却不敢真的应下,两人寒暄过后在槛窗下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