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香楼的英雄醉,是个连八尺大汉喝上二两都能倒地不起的程度。
陆九爻酒量再好,也不是傻子。
她扫了一眼酒坛子,冷冷回应:“公主殿下,臣女不胜酒力,怕是喝不进去。”
“喝不进去没关系。”
景荣笑看她一眼,对身后的两名婢子吩咐:“你们帮帮九姑娘,让她将这酒喝了。”
两名婢子站了出来,一个搬着酒坛,另一只作势要将陆九爻架住。
“你们干什么!”阿婻把这两人推了一把。
她愤愤地看着她们,高声道:“这位可是陆平侯府的九姑娘,岂能容你们这般放肆!”
“侯府就是这般教养,一个侍奉的丫鬟敢对我的人指手画脚。”
景荣站起身,缓缓踱步到陆九爻身边。
此处动静不小,已经引得堂内众人纷纷看过来。
她直勾勾地盯着陆九爻,轻声细语的话说出口,尽显温柔:“九姑娘,喝了它,我就不为难你,不然,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。”
楚宴清和严危刚走到楼梯处,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。
严危正欲上前帮衬,忽然被伸过来的手臂拦住。
“主子?”
“无妨。”楚宴清盯着下面的动静,眉眼间竟然带笑。
“你往下继续看就知道了。”
楼下已经僵持了片刻。
陆九爻依旧死死地盯着景荣,笑着回应:“臣女说了,不胜酒力。”
这时,人群中忽然传来高喊的男声。
“这是哪家姑娘?这般作难人,人家九姑娘都说了喝不下,你想喝自己喝呗!”
这句声音过后,此起彼伏的哄闹接二连三地响起。
“就是!谁家女娘这么不长眼,人家九姑娘是武将世家,不揍的你鼻青脸肿就不错了!”
“陆平侯满门为我大徵横扫沙场,征战多年!是我大徵的守护神,我看谁敢为难她!”
“就是!欺负九姑娘就是欺负我等!”
好家伙。
起先大家只是安静地吃酒,时不时往窗边瞥上两三眼。
如今看见九姑娘被人这么欺负,旁边桌子上喝酒的男人纷纷站了起来。
把这几位女娘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你再敢欺负陆家女娘试试!”
“你是个什么东西!穿得人模狗样,怎么不办人事!”
“就是,看着像个大家闺秀,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!”
“来来来,我看你敢动九姑娘一下试试!”
看到此番景象,景荣气得两眼发黑。
她是堂堂公主!是当朝天子唯一的女儿!
竟然让这堆刁民这样欺负?这成何体统!
她险些站不稳,脚下踉跄了一下,指着众人上气不接下气道:“刁民!刁民!本公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让身边的季柔小声拦住:“殿下慎言,当下局势对咱们不利,还是先走为妙。”
难不成就这样咽了这个窝囊气?
怪就怪她是偷偷溜出来的,身边只带了两个柔弱的婢子,连个侍卫都没有。
“陆九爻,你给我等着,我让你不得好死!”景荣在陆九爻耳边暗暗咬牙,被人引着走出了天香楼。
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,堂内的谩骂声才停下。
带头的那位壮士人高马大,看上去四十多岁,有些跛脚。
他向陆九爻深深抱了一拳:“九姑娘,我曾随赤羽骑在北境厮杀过一阵,可惜后来被蛮子废了只脚,亏得侯爷照顾我,给我一大笔银钱让我颐养天年,您放心,再有人敢欺负你,你就上城西的湾子巷找我,我替你出气!”
“提前谢谢这位大哥了。”
陆九爻礼数齐全,并没有因为人家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而将自己摆高一等。
“九姑娘实在客气。”
闹剧结束,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,该吃吃该喝喝,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。
见堂内安静了下来,楚宴清和严危才缓缓地迈着步子走下去。
看见来人,陆九爻扫他一眼,伸出细嫩的小手摊开在对方面前。
“给钱。”
楚宴清确实轻松一笑:“给什么钱?”
“人家戏班子演出戏还要收个赏钱,你在楼上看了这么一出好戏,还能白看了不成?”
原来陆九爻早就注意到他了。
这姑娘眼力好,楚宴清见怪不怪,他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账册,才巴掌大,放在陆九爻的手中。
“赏钱没有,确有比赏钱更好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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