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义知道秦昊担忧什么,但还是实话实说道:“金陵城西城大部被淹。”
一句话秦昊的心立即沉到了谷底。
金陵城东高西低,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,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。
秦昊的家就在西城。
“流离失所的百姓上千户,接近万人。”
唐义接着道。
他并没有说死亡百姓数量,但是此种情况下,伤亡还会少吗?
秦昊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,猛然一拍桌子怒道:“如此大的水灾,那金陵知府为何不上报?”
唐义看着他也是一脸无奈道:“因为挖河堤的正是金陵知府贺平之,他在金陵有上千亩良田,都在西城。”
秦昊愤然道:“尸位素餐无耻之尤!”
他骂这句话的同时想起了那个白白胖胖的老官油子,心里无比愤恨。
贺平之秦昊认识,不仅认识,还在一起吃过饭,也算是相熟。
当年的柳相贩卖幼童的事,他就牵扯其中,李烨彻查时差点丢了脑袋,最后因为前御史大夫孙文举的关系,这才逃过一劫。
但是秦浩没想到这人不仅没有吸取教训,反倒是越来越胆大妄为!
这么大的事,他就像没发生一样隐瞒了?
还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不成!
“金陵城的主要田产都在那几家人的手里,所以他们的手中并不缺粮,这也是不怕朝廷追究的底气所在,而今年也是考核之年,所以......”
唐义的话并没有说完,但是秦昊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简单地理解就是:今年是考核官员的一年,为了不影响自己考核成绩,所以贺平之等一众金陵府的官员才将此事隐瞒,而他们的底气就是自己手中有粮。
赈灾不需要朝廷出面,赋税我照样交齐,那还上报朝廷做什么?
至于说死了一两个百姓,那怕什么?哪年不死人的?
秦昊听完已经坐不住了。
起身背负双手来到了窗边,双拳紧握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躁动,浓眉紧锁紧盯着外面来往的人群。
这真是不拿百姓的命当命啊!
许久之后秦昊这才慢慢压下心里躁动,来到桌边重新坐下。
“我还没有恭喜唐兄高升呢。”
说话间秦昊端起茶杯道:“我先以茶代酒恭贺唐兄。”
唐义也端起茶杯与其碰了一下:“说起来也算是运气,刚好翰林院有个空缺,否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。”
秦昊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了一事问道:“唐兄可是要做翰林院编纂?”
唐义点头:“正是。”
他见秦昊疑惑又解释道:“我以前在其他地方任过职,并不是一上来就是这个官职。”
秦昊恍然,摆手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而是想起了一人。”
随后又把唐清平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。
唐义有些愣神:“如此说来,这个唐清平真的要被下放了?”
秦昊点头:“应该是的。”
唐义轻叹一声,什么也没说。
官场当中若是没有利益纠葛,不会有人主动惹事上身的。
沉默一阵又看向秦昊问道:“浩然还没有伯母的消息?”
秦昊摇头。
唐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,又道:“金陵的难民有一部分来到了永安方向,估计这两天也就到了,到时候不妨派人问一问。”
秦昊大为吃惊:“你不是说那贺平之手里并不缺粮吗?为何还要将灾民往外赶?”
唐义苦笑一声道:“浩然是聪明人,怎么一下子转不过来了呢?贺平之的确有粮食,但他会尽心尽责地救济灾民?要知道,那些灾民生存不下去离开金陵以后,留下的土地可就是无主之地了。”
秦昊大吃一惊:“他贺平之真敢如此胆大包天?就不怕这些百姓上访告他?”
唐义失笑道:“除了金陵那就不是金陵人,谁还会管那些灾民死活?别说金陵距离京城路途遥远,灾民无法到达,就算真的来到了这里也是在城外,又怎么能进得了城?”
秦昊满脸怒意道:“难道金陵府的大小官员全都跟他贺平之是一丘之貉?”
唐义沉默。
到了此时此刻朝廷对金陵府水灾一无所知,就已经说明了问题。
“金陵算是我国的富庶之地,那贺平之在任上经营日久,与朝廷大小官员尤其是孙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上次能从柳相事件全身而退,已经足以说明问题。”
唐义无奈说道。
秦昊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叹了出来。
贺平之秦昊了解一些,给他的印象是个老官油子,但至少在表面上看还是和和气气的,并不像是这么阴暗的人。
而唐义的话让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起这个知府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