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成行

  少女回眸一笑,神色洒脱又认真,轻声而坚定的重复了一遍。

  “总有一天。”

  刘彻几乎可以说是目送她离开的。

  他的心绪复杂,震撼而怅惘。

  自己执着的神仙方术,或许真如她所言,只是虚妄,而那个人间盛世的图景,却有着更磅礴而无可抵挡的吸引力。

  刘彻想,他已经有了彻底的选择。

  他怎么想,殷灵毓不得而知,她顺便买了几坛最烈的酒回卫府,前几天大蒜素才做好,酒精也得预备出来一些。

  霍去病和卫青对她口中这酒精很是好奇,又见她在琉璃坊定制了一大桌瓶瓶罐罐,于是一齐挤在屋子里旁观。

  蒸馏出来的酒水又反复在几样玻璃器皿里过了几遍,直到最后酒味已经开始刺鼻,殷灵毓倒出来一个碗底,将其点燃来测试大概的纯度。

  碗中火焰熊熊,霍去病两眼发直。

  “怪不得你说这酒绝对不能喝……”

  都能直接点着了这怎么喝呀!人喝了还能有好?

  还有那各种琉璃片组合到一起才能看到的“风邪”,有这酒一抹,那也应该活不了,这样伤口也肯定不会因为那些东西化脓溃烂了!

  殷灵毓用湿布盖上去熄灭了火焰,道:“对,不能喝,但可以临时用来助燃,最重要的还是消毒杀菌。”

  “如果临时起火,千万不要泼水,像这样用湿布盖住,或沙土掩埋………”

  她一边说着一边接着蒸馏,卫青顺手就捞起实验记录本开始往下记。

  来看冠军侯那个异母弟弟,结果莫名其妙就开始帮忙,正对着蜂窝煤扇风的刘据:……

  怎么他又是看火的?

  他也想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琉璃瓶!

  霍光被霍去病前些日子出去一趟顺手就给带了回来,现在已经被送去了司马迁那边跟着读书,晚上才会回家来。

  司马迁的资料整理虽然没赶上南越灭国,但赶上了南越的治理,也算是非常有用,刘彻满意的吩咐他继续多多整理这些地方志异,各地风俗,留备下来。

  而司马迁这也算是和殷灵毓搭上了线儿,当然不舍得丢下,又因此叫世家贵族背后好一顿排挤,司马迁一时激愤,在得知卫青给霍光找教书先生时,自告奋勇,将霍光领了回去。

  谁知道一教却发现霍光虽然人不算大,但思路清晰,人也稳重,细致耐心,学的又快,没几天就可以开始给司马迁的整理工作打下手,司马迁也正视起了这个弟子来。

  霍去病不怎么在意这种关系,卫青却特地与刘彻禀报过一次,而刘彻对此乐见其成。

  元狩三年秋。

  未央宫里也多了几套玻璃器皿,还多了一盏酒精灯,是刘彻和刘据共用的东西,俩人但凡闲下来,总要琢磨琢磨烧点什么东西,兑点什么反应看,倒是一日比一日更亲热。

  殷灵毓着重给二人强调过几遍实验室守则后才放手。

  没办法,刘据年纪小,刘彻胆子大,不给他们划下规矩来,殷灵毓都怕他俩双双把自己炸了。

  种的第一茬儿棉花也已经成熟了,因为当时分了一部分种在宫中,做了掐不掐尖的对比,由卫子夫负责。

  现如今,卫子夫对着收获的棉花正在沉思。

  卫子夫毕竟出身民间,知晓些生活困苦,因此还在想着,若是要一点点搓成棉线,是否太费力了一些。

  刘据下学回来,跟刘彻大手牵小手,嘀咕着昨天煮盐水,再按晒盐的步骤提纯的实验有多成功,就见卫子夫在灯下对着满满一篮的棉花,蹙眉带着轻愁,叹息一声。

  刘彻和刘据一前一后进了殿门,刘据小跑两步凑到母亲跟前:“母后为何叹气?这棉花不是长得很好么?”

  刘彻这才想起还做了对比的实验,一屁股坐在卫子夫身边询问起来。

  “陛下,殷大夫的话是对的,在要生棉桃之前掐了尖芽儿的,收获的棉花更多。”

  “那你何故烦忧?”

  卫子夫将棉桃在掌心摊开:“棉絮虽好,可若要纺成线却实打实有些工序要做,妾想想个能更省力的办法。”

  刘彻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棉花搓了搓,卫子夫眸光微动。

  自从刘据跟着殷灵毓学那些新奇事物,刘彻和她相见次数便多了起来,有时是父子俩兴冲冲和她演示些新实验,毕竟比起外人,她要更放心,也更方便。

  有时是刘彻和她嘱咐一些事情,偶尔还会问问她的见解,不是那种刻意的询问和重视,而是随口说出,但对卫子夫来说,已经是一种平视。

  卫子夫倒不至于还是刘彻心存什么幻想,但她地位越稳固,外甥他们,还有据儿才更有保障,因此,刘姃已经成了卫子夫的目标。

  因为对陛下来说,爱?亲人?都比不过有用之人。

  她从前的用处在于身后的卫青,霍去病,在于她和他们一起互相扶持,作为陛下手里对抗世家的外戚势力,还有……她生下的据儿,是陛下及时雨一般的继承人。

  管理后宫的本事,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不管谁坐到这个位置上,都是会去学的,只要大差不差,陛下也懒得过问。

  可这并不多牢靠,如今她已过了容貌最好的时候,陛下对她也趋于平淡,而刘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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