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是县太爷了,还没有赏下个一官半职,就被训得跟个孙子一样。
可能少爷是需要一个契机来震慑吏员和乡豪,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头一把便烧掉了将近一半的胥吏、衙役。
换句话说,公廨里的所有吏员是以前两倍的工作量,急于求成,反倒是事倍功半,张经纬肯定是懂这个道理的。但是烂摊子总得收拾,总不能让人觉得他这个县令和以前的那些狗官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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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儿,黄粱捧着托盘缓步走进公廨值房。他的官袍下摆还沾着殓房的尸体上的丝点血渍,指尖微微泛着清洗后的苍白。
“大人。”黄粱躬身行礼,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。
张经纬抬眼打量着他,冷笑道:“高阳没仵作了吗,还得典史大人亲自操刀?”
黄粱将托盘轻轻搁在案几上,上面整齐摆放着验尸工具和几份文书:“家父年迈体衰,现任仵作昨日请辞。殓房新收的尸首都已停放多时,若再不验明正身,恐怕线索尽失。下官不得已,只能亲自查验。”
张经纬冷哼一声,随手翻开验册:“有什么线索?”
“验册在此,请大人过目。”黄粱递上一本蓝皮册子,封皮上还沾着些许水渍。
张经纬快速浏览,突然拍案而起怒道:“大食酒?你在逗我?”他指着册子上的记录,怒极反笑道:“大食国粮短水缺,酒水基本靠我朝通商,你把受害者死因归结到他国禁产的东西上,是当我是傻子?”
黄粱神色不变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他上前,将瓷瓶轻轻放在案上,说道:“大人明鉴,殓房留有死者死前的排泄物样本。若大人存疑,可亲自查验。”
值房内一时寂静,只听得窗外蝉鸣声声。张经纬盯着那个瓷瓶,眉头越皱越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