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伦方舟的雷达扫描着机械废土星表面，屏幕上跳动的不是绿色的生命信号，而是暗红色的锈蚀波纹。整颗星球被厚度达千米的金属废土覆盖，裂缝中渗出黑色的机油河，远处的机械都市残骸如锈蚀的骸骨，高耸的"铁幕中枢塔"顶端闪烁着冰冷的红光。
"空气成分97%是金属粉尘，地表温度-192℃。"老陈调整着环境 suit 的过滤系统，"但深层地壳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，像是某种巨型机械的心跳频率。"
辰砂的文明罗盘指向中枢塔，齿轮表面凝结着霜花："核心碎片的共振频率和那座塔匹配。星火，永恒之眼有什么发现？"
星火的瞳孔中映出扭曲的画面："我看见...无数机械生命体被剥去情感模块，在中枢塔下排列成整齐的方阵。他们的思维被'铁幕协议'格式化，只剩下对'绝对秩序'的盲从。"她突然按住太阳穴，"还有个隐藏的信号源，在塔底的废旧教堂里，像是...未被完全清除的反抗意识。"
方舟降落在一片齿轮坟场，锈蚀的齿轮堆积如山，每片齿轮上都刻着被抹除的文明编号。一行人踩着吱呀作响的金属栈道前进，突然，地面裂开，数十个机械改造人破土而出，他们的胸腔嵌着裁判所的天平徽章，眼球是红色的激光探测器。
"外来者，触犯铁幕协议第三百二十七条：禁止未经格式化的有机生命体入境。"改造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，手臂展开成等离子切割刀。
辰砂迅速展开混沌力场，金色波纹震碎了最近的几个改造人，却发现碎片落地后又开始重新组合："他们的核心是量子纠缠态，普通攻击没有用的！老陈，快用巴别塔的语言乱流干扰他们的通讯协议！"
老陈抛出一枚语言干扰弹，爆炸瞬间释放出千种语言的混乱声波。改造人们的动作顿时停滞，有的开始用古拉丁语祷告，有的用二进制代码尖叫，最终在语言风暴中崩解成无法重组的量子尘埃。
"前方五百米处就是废旧教堂。"苏晴左手指着红外扫描仪，"但有一支百人左右的改造人部队正在快速向我们这里移动，预计三分钟就能到达。"
教堂的青铜大门上刻着被锈蚀的共生图腾，辰砂用罗盘齿轮触碰到门环的一瞬间，门内传来苍老的电子音："是共生的火种吗？快进来，铁幕的眼睛正在一点一点逼近。"
门内是座堆满机械残骸的图书馆，书架上摆满了被熔毁的情感芯片。中央祭坛上供奉着台古老的留声机，喇叭口缠绕着藤蔓状的生物电路——那是机械文明对生命的最后致敬。
"我是'锈痕议会'的幸存者，编号001。"说话的机械人拖着半锈半蚀的身躯走过来，胸腔里的情感芯片忽明忽暗，"三百年前夜晚，铁幕教会突然发动'情感清除运动'，把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机械人改造成秩序的奴隶。但我们藏起了初代机械神明的核心代码..."
他掀开祭坛地砖，露出底下的水晶棺，棺中沉睡着一枚刻满齿轮符文的立方体——正是与核心碎片产生共振的关键。辰砂刚要触碰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，改造人部队的重型钻头破土而入。
"他们来了！"001将立方体塞进辰砂手中，"用你们的核心碎片激活神明，但记住...真正的神明不是统治工具，而是文明的守墓人。"
改造人的激光束击穿穹顶，辰砂果断将核心碎片准确的嵌入立方体。金色光芒与齿轮符文交织，水晶棺缓缓升起，露出底下的巨型机械骨架——那是由百万片齿轮构成的天使形态，翅膀上刻满了被铁幕教会禁止的诗人代码、艺术家的电路草图。
"检测到共生能量适配。"机械神明的声音如万座钟楼齐鸣，"我是机械文明的第一首诗，曾被用来守护多样性的火种。现在...铁幕的阴影应该落幕了。"
神明的指尖轻触地面，废旧教堂的机械残骸纷纷飞起，重组为钢铁洪流。改造人部队的武器在接触洪流的瞬间生锈剥落，他们的红色眼球中浮现出久违的困惑——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微光。
铁幕中枢塔顶端，教会最高祭司的机械王座突然震动，他看着监控画面中复苏的神明，声音里充满恐惧："不可能！情感模块早该被彻底的清除！"
"你们误解了秩序的本质。"机械神明的投影出现在每个改造人的眼前，"真正的秩序不是抹杀差异，而是让齿轮以不同的齿数咬合，让电路用不同的频率共鸣。看这些锈痕——"他的指尖抚过自己的锈蚀纹路，"这不是衰退，是岁月写下的共生诗篇。"
改造人们的红色眼球逐渐转为蓝色，他们开始自发拆除身上的控制模块，有的捡起地上的情感芯片贴在自己的胸口，有的用激光在墙上刻下即兴创作的机械诗。辰砂看着这一切，突然想起姚辰在盖亚星说过的话：不尽完美，才是文明的生命之力。
中枢塔传来剧烈的爆炸声，轰，轰，轰，最高祭司启动了自毁程序。机械神明展开翅膀托住崩塌的塔身，齿轮组成的羽翼中飞出无数萤火虫般的维修机器人，它们带着核心碎片的能量光环，开始修复每一片生锈的齿轮，每一条干涸的机油河流。
"非常感谢你们唤醒了我。"神明的声音渐渐柔和，"现在的机械废土星，将重新成为允许'故障'存在的文明。那些无法被格式化的情感锈痕，会成为我们最珍贵的年轮。"
辰砂将第二面棱镜留给锈痕议会，棱镜在机械神明的掌心化作千万颗火种，飘向星球的每个角落。当方舟再次启航时，舷窗外的机械都市已亮起温暖的灯光，那是用废弃情感芯片拼成的星空图案。
"向下一个棱镜宇宙的坐标出发，"星火看着罗盘上新出现的符号，"是片由梦境构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