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自己赤裸的胸膛、手臂,像是在确认这具身体的存在。当视线落在摊开的左掌掌心时,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。
在他的掌心,皮肤之下,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的、暗红色的复杂印记!那印记线条扭曲,带着一种古老而森严的煞气,形似一个抽象的滴血战盔——正是血灵军核心将官的身份烙印!血灵军纹!
玄甲的指尖,下意识地、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能,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烙印。
“嘶——!”
就在指尖接触烙印的瞬间,一股如同被烧红烙铁狠狠烫灼的剧痛,猛地从掌心窜起,直冲脑海!这剧痛来得毫无征兆,却猛烈无比,远超他新生躯体能承受的极限!
“啊——!”玄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,猛地缩回手,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野兽般向后蜷缩,再抬头看向涵婓时,那初生的清澈眼神中,第一次染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深深的困惑!掌心那烙印如同活物般微微灼热着,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什么,又像是在疯狂地拒绝着什么。剧痛退去,留下的是更深沉的迷茫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悸动。
“痛……”他捂着手掌,看着涵婓,眼神像迷途的幼兽,“为什么……会痛?你…到底是谁?我…又是谁?”
涵婓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看着玄甲那惊恐不安的眼神,看着那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满心的苦涩。十年寿元,换回一个活生生的玄甲,却失去了所有共同的记忆和羁绊。这代价,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。他张了张嘴,想要解释,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嗡……!”
一声低沉、压抑、带着无尽痛苦与疯狂剑意的嗡鸣,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,陡然在洞窟中响起!
是霜刃!
他拄着霜凝古剑,单膝跪在不远处,头颅深深垂下,散乱的发丝遮住了面容。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,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袍上,此刻竟有大片大片诡异的青黑色在蔓延、晕染!那正是幽冥寒气侵蚀的具象!更可怕的是,他裸露的右臂,自手肘以下,已经完全被那幽蓝色的、如同鳞片般的冰晶覆盖!冰晶正沿着他的臂膀,如同活物般贪婪地向肩头爬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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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祖魂那一声蕴含无尽意念碎片的“守界人危险”,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将他强行压制的幽冥侵蚀彻底引爆!那混乱的古老画面和极致的阴寒力量,正在疯狂冲击、撕扯着他引以为傲的冰魄剑心!
“嗬…嗬…”沉重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霜刃低垂的头颅下传出。他猛地抬起头!
映入涵婓眼帘的,是一双几乎完全被幽蓝色冰晶覆盖的眼睛!原本冰冷清澈的琉璃色瞳孔,此刻只剩下两点微弱的、在幽蓝冰层下疯狂闪烁的寒芒,充满了混乱、痛苦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、择人而噬的疯狂!他脸上也覆盖了大片青黑色的寒霜纹路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祥的、非人的气息。
“守…界…人…”霜刃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含糊不清、如同梦呓般的音节,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他死死地盯着涵婓,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杀意,更混合了一种源自幽冥深处的、刻骨的怨毒与贪婪!仿佛涵婓本身,就是一块能解除他无尽痛苦的“解药”!
“力量…混乱…污染…源头…”他断断续续地嘶吼着,拄剑的手臂猛地发力,竟硬生生撑起了身体!覆盖着幽蓝冰晶的右臂肌肉虬结,青筋暴起,那柄霜凝古剑感受到主人的疯狂与痛苦,剑身剧烈震颤,发出刺耳欲绝的尖啸!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、更加混乱、糅合了冰魄剑气与幽冥寒气的恐怖剑压,如同失控的冰风暴,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!
轰隆!
整个寒窟剧烈震动!穹顶巨大的冰锥如同暴雨般砸落!地面坚硬的玄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!
霜刃猛地举起被冰晶覆盖的右臂,那柄疯狂尖啸的霜凝古剑直指涵婓!剑尖凝聚的已不再是纯粹的冰蓝,而是缠绕着丝丝缕缕、如同活物般扭动的幽暗寒气!剑锋所向,空间都为之冻结、扭曲!
“杀…了你…净化…一切!!!”
伴随着这声彻底陷入疯狂的咆哮,霜刃化作一道幽蓝与漆黑交织的毁灭飓风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撕裂漫天坠落的冰锥,朝着瘫软在地的涵婓和茫然惊恐的玄甲,再次发动了致命冲锋!这一次,再无保留!**剑锋所指,万物同寂!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