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张出头,柳家并不出俊男靓女,颜值怎么说呢,中规中矩,但比电视里看着强不少。
穿着一身剪裁极佳、质地柔软的藏青色羊绒连衣裙,没有佩戴任何首饰,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,露出一段脖颈。
眉眼和柳翡有几分相似,却全然不见柳翡的市侩圆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、内敛的锐利和浸透书卷气的沉稳。
目光平和扫过来,仿佛有实质的重量,但又不会让人感到刺探的不适。
柳翡一下子变成个二百来斤的乖宝宝,耷拉着肩膀战战兢兢。
“像什么样子,站都站不好了?”
声音温润中带着清冽。
深知这位会在五十岁前再向前迈一大步,基本算是女性中的No.1,夏桉下意识一个立正。
柳翡嘎嘎乐。
“姐,这就是夏桉,这厮年纪小,没见过啥世面,吓着了。”
夏桉咬着舌尖暗骂:我日,我又不是故意的,完全是条件反射。
“柳姐。”
他在柳翡的提前示意下,没有称呼头衔。
林佳佳跟着他微微躬身,唤:“柳姐姐。”
柳静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温和的笑意,抬手示意:“都过来喝茶,刚泡好。”
她亲自拿起泥炉上的紫砂壶,姿态行云流水地烫杯、温壶、洗茶、出汤,茶香随着水汽氤氲开来,让夏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。
柳静将两小盏琥珀色的茶汤分别推到夏桉和林佳佳面前。
“我不太懂茶,都是柳翡这里现成的。你们尝尝。”
柳翡说:“这是今年的竹叶青,蜀地的春味都在这一盏里了。”
夏桉抿了一口,清香沁脾,回甘悠长,由衷道:“好茶!”
柳翡哼哼道:“这一杯,放你住的那家酒店,半晚房费。”
柳静瞪他一眼:“掉钱眼里了么?”
又对夏桉和林佳佳说:“一斤茶从园子里出来,也许二十,也许二百,但到了市面上,也许二千,也许二万。味道不都一样?”
价格未必代表品质,还不是你们做买卖的人的手段?
这一句当头棒喝,算下马威。
夏桉有点委屈,自己经商两辈子,还真没做过欺负老农的事儿,下意识回了句:“我大学老师辞职了,回家里的茶园帮忙,我答应她以最好的价格收购她家的茶渣,做出一款新的健康饮品推上市。”
柳翡看鬼一样看着夏桉,不是哥们儿,你至不至于,轻轻点你一句,留神以后不走歪路就是了,这么不让份儿?
林佳佳用高跟鞋尖轻轻戳他。
柳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,看了夏桉两秒,忽然轻轻点头,“那位徐老师家产的是乌龙茶和一点点绿茶,我这里也有不少茶农需要你的帮助,晚一些让柳翡给你资料。”
夏桉:“……”
徐老师的事宁都查清了?
这次不用林佳佳提醒,夏桉当即表态:“没问题。”
柳静道:“不要大包大揽,话说的太满万一没做好,大家会挑你的不是。
既然你说是茶渣,那些东西以往是喂牲口的,从来没人细分过优劣,择优做出你说的新产品,用不上的,继续喂牲口。”
夏桉:“……”
柳静说:“民以食为天,畜牧产业是重中之重。
如果你所谓的新产品市场接受度高,其他人也争相效仿,导致茶渣饲料减少,那么这种品类饲料的营养成分的缺失,对牲畜的养殖会产生怎样的影响?
这些事情都要提前做好细致的调研。”
夏桉:“……”
他彻底麻了,半口茶刚下肚,见面不过三分钟,哑口无言。
这就是上位者?
这就是规定制定者?
这就是两张嘴,来回怼,咋说都有理?
柳翡忍着笑,林佳佳忍着笑。
柳静没忍,她笑出声,说:“年轻人,外面门匾上的“静”字,说的可不是我,是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