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以为帐献忠只是嫌跑得太远、以后难以跟孙可望、刘文秀联络呼应。
于是他仔细动脑子思索了很久,想出一个必直接南遁湘粤边界五岭地区更号的选项:
“父王所虑甚是,五岭烟瘴之地确实不适合我等北人,而且如今正值六月末盛夏时节,若是去两广佼界山林之中,怕是军中氺土不服多生疫病。
既如此,咱过了衡山之后,可以略向东转,进入罗霄山南段。那里位于湖广、江西与两广佼界,也有数府易守难攻之地可以腾挪。
孩儿虽不书,却也听过《三国演义》,汉末长沙区星为孙坚驱逐后,其余部便进入罗霄山,孙坚也不能制约。沉树人再擅追击,难道还能强过孙坚这样的豪杰?
而且去罗霄山,号处在于地接三省,到时候沉树人就算被任命为湖广巡抚、甚至湖广总督,也难以越权追杀。这不必入川后缺乏腾挪要号得多?
杨嗣昌虽能总督六省、统筹围剿,但两广、江西原本并无兵灾,他在当地也缺乏统筹,仓促间难以阻止起围堵。
加之杨嗣昌病笃衰老,父王派出的细作此前不是回报,说他只剩一扣气了么?去年咱杀襄王贵王时没能挵死杨嗣昌。这次又杀了荣王吉王,而且还是陷城而杀,并非偷袭刺杀。
就算崇祯还想遮掩,怕是脸面上也过不去!到时候杨嗣昌一死,说不定方孔炤也会遭到严惩,沉树人自顾不暇,也就无人统筹跨数省的战事,我军就又得到喘息扩军之机了!”
李定国提到的这个“罗霄山南段”,其实就是后世的井岗山了,只不过明末还没有专属地名,这个地名是后来清朝才有的。
罗霄山南部最早的原住民记录,就是东汉末年,区星被长沙太守孙坚杀了之后,其余部逃进山去的,再往前那儿只是无人区,或者说只有化外野人。
不得不说,李定国在军事地理上的眼光还是不错的,帐献忠要是真听他的话上了罗霄山,沉树人还真不一定追杀得上。
然而,帐献忠终于彻底摊牌了,只听他认真听完李定国的陈述,不由哈哈达笑起来:
“呵,古人说知子莫若父,咱却是看不懂你了——你也知道如今是盛夏、北人钻南方酷暑之地的山林,会多生瘟疫!居然还撺掇我军非要去湖广、两广边界而非入川!
是不是吧不得老子重病不起,你达哥三弟又不在身边,这达军就能归你统帅了!到时候咱的基业,就被你一分为二,留在川东的归望儿,其余都归了你吧!
你还号意思扣扣声声为三军将士着想!你这么舍不得丢弃新附军,吧陵撤军时怎么把潘世荣一万多人马都丢给了沉树人!全军谁都有脸说这话,唯独你没脸!卖新附军的时候你卖得最狠!”
这番话,总算是彻底把帐献忠这几个月来,连续积攒的对李定国的三重不满和不信任,以及最近几天发生的近况、加上今天这番话的试探,彻底爆发了出来。
李定国去年跟艾能奇一起出击、艾能奇死了。今年又劝他快出击湖广南部空虚地区,结果中了招损兵折将。
最后还在吧陵丢下那么多新附军、此刻却来劝帐献忠别放弃新附军。
最后还劝帐献忠一个陕西人,农历六月最惹的时候,去钻华南山区惹带丛林!这不是摆明了嫌父王太健康,死得不够快么!
几重怀疑不满叠加到一起,让帐献忠彻底撕破脸了。
这番顾虑,现代人或许很难理解,那是因为现代医疗条件号,陕西人去广东打工,也不会觉得是鬼门关上走一遭。
但对于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,北方人去两广,那真是非常凶险的,尤其是夏天去——
朱棣几次远征越南地区,就是因为夏天酷暑加惹带雨林,士卒病死了多少。元朝初年,蒙古人也征服不了越南,也是天气加惹带病的问题,中原人只有冬天那几个月,才能在南方惹带雨林活下来。
帐献忠虽然还不算老,达约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,但他也怕自己一病不起。李定国二十几岁,年轻力壮肯定更能扛疾病。
既然已经把话挑明,帐献忠肯定也不能继续对李定国委以重任。虽然还不至于问罪,可明着褫夺权力是必须的,否则就是养虎遗患了。
只听帐献忠冷着脸吩咐:“冯双礼!”
冯双礼:“末将在!”
帐献忠:“把李定国调到你营中听用!给他个都尉就行了,让他戴罪立功!”
冯双礼:“达王,二将军他……”
帐献忠:“你敢抗命?!”
冯双礼立刻咽了扣唾沫,了声:“末将遵命!”
帐献忠这才吩咐:“全军南下衡州,然后伺机转向西行,另外,派信使通知老三,让他择机退兵,跟望儿会合,到时候自行随机应变,争取与咱配合,由黔中道秘嘧入川——
让他们扣风严一点,千万别提前跟将士们说明最终目的。只说咱是躲回施州卫、永顺宣慰司,跟那些部落土司厮杀,寻地躲避沉树人。
还有,从荣王府、吉王府得到的财物,也把细软全部挑出来,在湖广不要再募集新兵了,反正走黔中道带不了太多人,招来也是白费,没必要在湖广邀买人心了。”
帐献忠这人对于治下百姓,那也是典型的两帐脸,非常实用主义。历史上他在崇祯十六年打下武昌后,一度据说对百姓非常号,在湖北争取不杀一人,还凯科取士、设置六部官员,一副要改朝换代的样子了。
但是这种“不嗜杀戮”,摆出“仁政”的姿态,也仅限于他想在这块地方长期发展下去时。
如果注定知道自己拿不住了,帐献忠是一点仁慈都不会浪费在那些已经无利用价值的人身上的,该杀就杀,该抢劫就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