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灵榆山景色,随其目光投来而尽数崩溃,冉冉拔升而起十八重地狱之景。
十殿阎主环隐其周,各执兵器,庞然遮天,面带戏谑。
浊黄的忘川河水从九天之上毫不留情的瀑泻碾压而来,轻易淹没了昔日玉京,淹没了中元界,淹向南域。
河水没过脚下、半身、胸口、下巴……
“唔。”
窒息!
绝对的窒息!
毫无挣扎、反抗之力的无能为力感!
原来,单是站在他面前,就需要承受如此恐怖的压力,那方才巳人先生一个人在面对的……
在溺水般的窒息之中,一切源于华长灯不经意间气势造就压力所构筑而成的幻象,被他那沙哑的声音打破了:
“少年,我说过,我没多少耐心了……”
萧晚风闻声一震,如梦方醒,第一时间撑住了自己的膝盖——他险些跪倒在地。
他抬起头,望向前方。
什么幻象,通通都是假的。
灵榆山还是灵榆山,华长灯也只是华长灯,如此单薄的一个人而已。
他是人,我也是人。
他修剑,我也修剑。
战战不过,毕竟隔了好几代,修道时间上太勉强了。
但若是徐少来,单纯用“说”,也能为己方争取到一些时间吧?
我,可以吗?
萧晚风不知道,只能尽力而为。
他一边回忆着徐少的舌剑术,勉力直起腰板,深吸一口气后,郑重一抱拳:
“华前辈!”
不是谦虚的时候……
就该张扬,就该释放自己的光芒,就该先声夺人……
他重重道:“晚辈萧晚风,于鬼剑术一道上,自觉颇有些理解,还望华前辈不吝赐……”
砰!
……
世界,安静了。
萧晚风只觉眉心一疼。
旋即冷风也跟着从破洞的后脑勺钻进来,大肆搅拌起自己的脑浆。
倒飞出去的那一刹,时间都为之迟缓。
飞雪歇停在眼前虚空,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,像蝴蝶般在翩翩起舞。
它在嘲讽自己的无知,与弱小!
萧晚风终于看见了,对面华长灯遥遥点自己的那根手指——那连十段剑指都不是,只是如此普通、寻常的一指。
视野好不模糊,就像丢失了一半世界。
直至那片可恶的雪花,被一颗崩飞的眼珠子打碎,往四散溅洒开去,萧晚风才感到了冰冷。
“好冷……”
他一哆嗦。
时间流速好像这才恢复了正常。
他与巳人先生擦肩而过,刚好转头对视上的那一眼,能瞧见老先生目眦欲裂,须发炸起,像一头发怒的狮子,张口在怒斥着什么……
“我好像听不见了……巳人先生……”
他砸破飞雪,身形跌过半空之时,余光又能瞥到立在侧后方不远,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葬剑冢四子。
他们急步往前,脸上神情震撼、不解、崩溃。
苏浅浅……
萧晚风还看到同龄的苏浅浅一脸急色,猛地拔出了黑色的阔剑,那是名剑万兵魔祖,却被她身前三位师兄联手拦下,画面于是黯淡。
“师兄们是对的……不能冲动……不是谁……都是徐少……”
从高到低坠下,跌飞之际,萧晚风又看见了横陈于地的笑崆峒,抬步又止的泪双行,长吁短叹的风听尘,目不斜视的无月剑仙……
生命,如此脆弱。
生命可以是凡人百年,也可以是一指过后,倒飞而出,砸地身亡。
“我,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摔死的古剑修……”
当最后思绪闪过这般时,萧晚风看到了姗姗求救来迟,没能挡住那一指的玄苍神剑。
他能隐约感受到不住狂震的玄苍传达来的歉意,不必道歉的,是我冲动了。
世界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了。
独眼视角下的画面也一点点灰暗了。
连同味觉、触觉什么的,好像功能也开始紊乱了,调皮戏弄起自己来。
冷!
痛!
什么都有,但都不重要了。
“雪……”
萧晚风眼皮好重,只是几片飞雪而已,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