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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保证我们出去后不会跑掉的安全绳。”
他解释道:“我们这每个人都是赌徒,或者欠了债的。比如我,我在疫病刚开始的几天,欠了别人好大一笔钱,一回来就被抓住了。”
林棋冰问:“回来?”
“金巴旦木,你没听说过吗?”小麦有些奇异,他那张老实憨厚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度接近狡猾的神情,笑道:“当然,我们现在去不成了,因t为这个——”
小麦撸起袖子,手臂内侧有一枚边缘微微变形的纹身,几个扭曲的字组合在一起:苍白都会的欠债者。
“身上有这个,金巴旦木不会再接纳我了。而且我的老妈妈和老爸爸还在苍白都会里,我没法变成一只从采药队飞走的小鸟儿,他们评估得对。”
原来采药队不是什么门槛严苛的精英组织,而是一群因为欠债和犯小罪而被发配去冒险的人,他们都有重要的家人留在苍白都会里,所以捏准大部分不敢跑。
采药队并非因瘟疫而产生,它有相当长久的历史,至少几百年。
“其实在采药队正常工作也没什么苦累的,不过每一回都有采到金贵玩意的人逃跑,连家人都不要了。回去的人总比派出去的人少几个。”小麦说:“让你们跑,一是可以逃离瘟疫,二是……”
他很小声但很认真地说:“领头人有精神病基因。”
那个浅色头发的领头女人,猎人出身,能用一把自己磨的尖锐匕首杀死野猪,她真的有精神病。
领头人曾经在队里毫无任何原因地、用锤子活活敲死了两名队员,而回去后,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,她没受到任何处罚,只在队员家人的哭喊咒骂声中,面无表情地擦拭那尖钉密布的金属锤。
她在采药队做的屠杀之事更多,这人奇怪极了,药草宝物金钱她都没兴趣,对美色诱惑更是视若无睹,但唯独杀戮一途是她的钟爱。
相当多的采药队员怀疑,领头人每每出来冒险,既不是为了将自己的本领用于引导队伍,也不是为了巨大的利益。
她就是单纯地想找个机会杀死自己的队员,当这群牛马的屠夫,释放精神病基因的超高压力。而苍白都会乐得将这颗不定时炸弹派到外面去炸。
“你们真的有概率被领头人杀死,在某个露营过夜的凌晨,你睁开眼睛,发现篝火和领头人的影子都照在你脸上。”小麦说:“我经常看见她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我,估计我也快了。但我没法跑。”
林棋冰等人谢过小麦,采药队已经在蘑菇镇里找了个地方,是一家旅馆。
旅馆老板看见领头人升起的白幡,吓得把自己绊了个跟头,然后连忙带采药队去后院,给他们开了一间原本可能用于建造厨房的瓦舍,还有煤块堆积在里面呢。
他们毫无疑问是被嫌弃和畏惧了。
采药队在干草上躺下,老板又抱来几条大大厚厚的旧褥子,让他们铺在地上。
杜康不太乐意地说:“这是盖马匹的。”
旅馆老板指正:“盖摩托车三轮车,现在我们很少用马了。”
领头人低着头,目光淡淡:“有得盖就闭嘴。”
老板好像认识领头人,对她说话的态度还算客气,道:“那你们就在这歇着吧,这屋没通电,要是冷了,旁边的炭可以点来取暖,炉子在那边。”
领头人说:“苍白都会的女儿不畏惧寒冷。”
“那就有鬼了。”老板一只手数钱,另一只手用布捂着口鼻,退出去的时候嘲笑道:“你们那从来不下雪。”
林棋冰捕捉到一个新信息,苍白都会从来不下雪?
“不下。”钱默东笃定道:“为什么在意雪,雪里有什么吗?”
采药队被安放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小屋子里,这一晚,旅店门口和后院点燃了除瘟破疫的干草药,味道持续一整夜。
天亮时,领头人将每个人都踢起来,说:“现在进山。”
进山就是进蘑菇岭,不少人发出了抗议的声音,他们本来是被狼追到这的,都想躲过一阵再回苍白都会。蘑菇岭里面可比巨狼可怕多了。
领头人冷漠无情:“我们这一趟的任务还没完成。”
她的话就是圣旨,她比蘑菇岭还吓人一点点,蘑菇岭只是在传说中听着危险,领头人却能当场杀死你。
林棋冰暗暗点了下人数,发现少了两个!
“希罗和达达不见了。”小麦俨然是林棋冰等人的半个同伴,此时凑过来严肃地说:“他俩都欠了不少钱,可能是跑了。这样的话,他俩的家人都会被发配去挖矿或者焚尸的。”
林棋冰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领头人的武器上,金属锤头很干净,只嵌着一点点陈年的干肉末。别在腰间的匕首刃光如水,没沾血。
等等,刀刃上真的有水,刚被清洗过的样子。
希罗和达达不见了,他们或许再也不会出现。
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,林棋冰问邪祟,可邪祟也睡着了。
自从接触过苍白都会,他们很容易睡觉,生理精力如普通人一样消耗快速。
林棋冰等人只能收拾行装,准备和采药队一起从内门离开蘑菇镇,他们预先购买了干饼、清水和一种蘑菇肉馅混合炸制的肉饼,很适合路上吃。
这次他们离蘑菇岭更近了,从内围走出蘑菇镇,他们来到一条蛮宽敞、被树木包围的灰路上,这条路能通往蘑菇岭的外部边缘,也就是朝夕病人活动的区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