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重燃希望之火

山本商事的樱花胸针——"他望着苏若雪眼里的光,"该换成顾家的云纹了。" 苏若雪低头整理账本,袖中退婚书的边角蹭过手背,那轻微的摩擦感带着一丝凉意。

  她突然说:"后巷的周婶说,山本商事的人今天在茶馆打听咱们的染坊位置。" 顾承砚把烟杆往桌上一立。 铜烟嘴在灯下闪着冷光,像把未出鞘的刀。 他打开牛皮纸包,新染的青灰布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,那柔和的光线如同梦幻的薄纱。那是陈师傅第一次笑时,眼角的褶子里藏着的颜色。

  "把染坊的护院加一倍。"他翻开提案最后一页,上面写着"沪上绸业同业会第一次筹备会"的时间,"再让人去码头盯着,轧光机的船——"

  他抬头看向苏若雪,"不能出岔子。" 苏若雪点头。 她望着顾承砚低头写清单的侧影,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蹲在染坊地上捡碎炭,指尖沾着靛蓝染料,却认真说:"这次,我来撑着天。" 窗外的暮色渐浓,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笼罩。 远处传来报关行的汽笛,悠长的鸣声在空气中回荡,带着一种深沉的力量。

  顾承砚在"轧光机到货日期"旁画了个圈。 墨迹未干,却像已经刻进了顾家绸庄的年轮里。 染坊后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,那湿漉漉的触感透着丝丝凉意。顾承砚还蹲在染缸前。 陈师傅举着煤油灯,灯芯在穿堂风里打战,发出“噗噗”的声响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,像两株歪扭的老桑树。

  "少东家,这水温再升两度,靛蓝要糊的。"陈师傅的手悬在染缸上方,皱纹里浸着靛蓝染料,那粗糙的皮肤带着染料的颜色,像一幅古老的画卷。

  "您说的那个'摄氏度',咱老染匠摸手温就准——" "摸手温差五度。"顾承砚用竹片挑起匹半干的坯布,布面浮着层浑浊的蓝,那色彩如同朦胧的梦境。"上回李记退的货,就是因为水温高了三度,色浆没吃透。"他把温度计往染缸里一插,水银柱颤巍巍升到三十七点二,那玻璃管里的水银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。

  "陈师傅您看,现在三十七度二,刚好是靛蓝染料的活性峰值。" 陈师傅凑过去,老花镜几乎贴在玻璃管上,发出轻微的“呼呼”呼吸声。

  他伸出粗糙的食指比了比:"怪了,我摸着明明是温乎的......"

  顾承砚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,纸页边角卷着,记满了这三天的试验数据,纸张翻动发出“沙沙”声。"前天三十八度,色牢度百分之六十四;昨天三十六度,色牢度六十五——"他用炭笔在"三十七度二"旁画了个圈,"今天要是能到七十,就成了。"

  陈师傅突然蹲下来,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坯布,那布料的柔软与手掌的粗糙相互摩挲。他想起三天前这小子蹲在碎炭堆里捡燃料,靛蓝染得指甲盖发蓝,偏生说"科学比经验金贵"。 现在染缸旁多了木架,摆着一排带刻度的玻璃管,还有包得严严实实的酸碱试纸——像极了他儿子在洋学堂里说的"实验室"。

  "再加半块炭。"顾承砚突然说。 陈师傅抬头,正撞进他发亮的眼睛里。 那眼神不像是少东家,倒像是当年自己在苏州学徒时,师傅盯着头缸新染的湖蓝绸子的模样。

  后半夜的梆子敲过三下时,陈师傅突然"哎呀"一声。 他扯着顾承砚的袖子往染缸前拽,竹片挑起的坯布在煤油灯下泛着水润的青,像把浸在晨雾里的玉,那色泽温润而迷人。 顾承砚抢过布角,凑到鼻尖闻了闻——没有那股刺鼻子的碱味,只有草木灰的清苦,那清新的气味让人精神一振。

  "泡沸水!"两人异口同声。 苏若雪提着铜壶进来时,正看见顾承砚把半匹布塞进滚水锅里,水与布接触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 她袖中还揣着白天新记布庄的订单,此刻却忘了掏,只盯着咕嘟冒泡的水面,那水泡破裂的声音“噗噗”作响。 布角在沸水里翻卷,像条青色的鱼,灵动而活泼。

  "没变!"陈师傅突然拍了下大腿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。 他凑近看,布面的蓝还是那么匀,连水都没怎么染浑。 顾承砚的手指抠着锅沿,指节发白——三天前他在图书馆查的《染料化学》里写着,天然靛蓝的热稳定性阈值是七十度,可眼前这匹布在一百度的沸水里煮了一刻钟,竟连色光都没暗半分。

  小主,

  "成了。"他听见自己声音发哑。 陈师傅的手抖得厉害,摸出烟袋锅子才发现没装烟丝,干脆把烟袋往桌上一扔,发出“哐当”声,抓起布就往门外跑:"我去叫老周头!让他看看啥叫'土法子'也能赛过洋机器!"

  染坊的门"哐当"撞上,苏若雪这才想起手里的铜壶。 她把水倒进顾承砚的茶碗,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脸,那温热的水汽带着淡淡的茶香,扑面而来。

  "陈师傅方才说,明儿就能开十口新染缸。"她从袖中抽出叠订单,最上面那张是南京李记的,纸张发出“哗啦”声。"李掌柜天没亮就派人来,说要加订八百匹。"

  顾承砚接过订单,指尖扫过"沪上顾氏新靛青"几个字,那纸张的质感在指尖滑过。 窗外的天色正从墨黑往青灰里褪,那色彩的渐变如同一场神秘的魔术。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家族会议上,顾明远拍桌子说"手工作坊比不过机器"。 现在染坊后巷传来陈师傅的吆喝,混着老周头的笑骂,像把钝刀慢慢剜开压在他心口的石头。

  “如今订单猛增,可咱们的产能有限,这可如何是好?”顾承砚皱着眉头,与苏若雪和陈师傅讨论起来。陈师傅摸着下巴思索道:“或许咱们可以安排工人加班,提高每日的产量。”

  苏若雪也点点头:“我去和工人们商量一下,给他们适当增加些工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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