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直到宴席过半,水榭之中,琴音响起。
声符之间,初闻是关山难越的哀肠千结,却又陡然峰回路转,扶摇直上,道尽天高地迥,旷达而不羁。
人人都为那琴音痴醉着迷,而他是被那琴心打动的。
那抚琴之人,好像和他一样,心中埋着常人不能体会的怅惘与哀戚。
可又与他不一样。
不似他成日只知顾影自怜,那琴音通透而豁然,仿佛遍地荆棘在她眼中恍若无物,连道路的坎坷不平,都忽而化作高山,忽而化作流水。
成就她目中的道道风景,不过匆匆而逝,却唯独不曾阻绊她的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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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曲完毕,抚琴之人悄悄离开水榭。
看着那抹翩跹身影快要离开自己视线,他自己的脚步不知为何,也不听使唤般,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走去。
他小跑起来,却半点不觉得疲累和难受,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轻盈,直到跑进一条昏暗长廊中,他终于追上了。
“姑娘……”他鼓起勇气开口,本想问她姓名来处,话到嘴边却变成,“你的琴声很好听,我还能有幸再听一回吗?”
女子戴着素白面纱与幂篱,完全掩去容貌,可她抱着琴的手轻轻颤抖着,像是受到什么惊吓,看上去十分不安。
她说,家中催她回去,她不能久留。却像看出他的失落,又低声补了一句:“也许,可能,往后还会有别的宴席……”
以后……
他想起自己病弱的身体,不由自嘲。
“姑娘琴艺高绝,心性亦豁达疏阔,而我却困于方寸之间,拖着这副残躯,也不知能否等到下一次。”
隔着幂篱与面纱,他似乎还能看到她怜悯的目光。
她放下琴,从袖中摸出一把草籽,同他说:“你看,这是苢草的种子,苢草看着脆弱,踩上一脚便不能成活,即便活下来,也多半会被匠人除去。可它却十分顽强,一息尚存便可长成整片的绿茵。”
她将那把种子递给他,声音急促却不失温和。
“生命很是坚韧,苢草尚且如此,何况我们做人的呢?你该同它一般顽强而活,无论眼下有再多难处,都能一一度过。”
她慌张抱起琴便跑开,只留下最后一句话。
“会有下次的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