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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。
“第十五名,青阳县,张小山。”
当赞礼官那清晰而响亮的声音,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时。
小山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“嗡”的一声,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涌向了头顶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,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,从队伍中走了出来。
小主,
他来到高台之下,学着前面那些学子的样子,对着台上的李学政和各位佐官,深深地,深深地,鞠躬行礼。
那一刻,他能感受到,无数道目光,正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有来自学政大人的、带着几分审视和期许的目光。
有来自其他同科秀才的、带着羡慕和探究的目光。
更有来自广场外观礼的、那些不相识的百姓们投来的、充满了敬佩和祝福的目光。
他的脸颊,因为激动和些许的羞涩,而涨得通红。
但他心中的那份自豪与荣耀,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,难以抑制。
唱名仪式之后,便是更为激动人心的“簪花披红”了。
衙役们端着一个个托盘,上面摆放着一朵朵用金箔或红绸精心制作而成的簪花,以及一条条鲜艳夺目的大红绸带。
由李学政亲自,或者由他委派的佐贰官员,为每一位新科秀才,簪上象征荣耀的金花,披上象征喜庆的红绸。
当那朵带着淡淡香气的红绸金花,被李学政身边的一位佐官,亲手簪在小山的发髻之上。
当那条印着“本科院试高中”字样的鲜红绸带,被系在他的胸前,随风飘扬时。
小山只觉得,自己仿佛一下子就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,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、受人敬仰的“读书人”。
这份荣耀,是如此的真实,如此的沉甸甸。
簪花披红仪式结束,接下来,便是整个庆贺活动中,最为万众瞩目,也最能彰显新科秀才荣耀的环节——游街。
学政衙门早已准备好了数十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。
虽然并非所有秀才都能骑马,名次靠后者大多只能步行或乘坐官府安排的简陋彩车。
但张小山,作为此次院试的正榜第十五名,自然是有资格享受这份殊荣的。
他在衙役的引领下,来到一匹同样是披红挂彩、神骏异常的枣红马前。
虽然他从未骑过马,心中不免有些紧张。
但在父亲和二哥平日里那些关于“男子汉当志在四方、勇于尝试”的言语激励下。
以及那份因为金榜题名而带来的、难以抑制的豪情壮志驱使下。
他还是深吸一口气,在衙役的帮助下,略显笨拙却也还算稳当地,翻身上了马。
高高地坐在马背之上,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。
他能看到,广场上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,都在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,仰望着他们这些即将开始游街的新科秀才。
他能感受到,那份因为“功名”而带来的、无与伦比的尊崇和荣耀。
“起驾——鸣锣开道——”
随着赞礼官一声高亢的唱喏。
早已准备就绪的衙役们,立刻敲响了手中的铜锣,吹响了喜庆的唢呐。
游街的队伍,在数十名手持回避肃静牌的衙役开道之下,浩浩荡荡地,从学政衙门出发,沿着府城最繁华、也最宽阔的几条主要街道,缓缓行进。
张小山骑在马上,胸前那鲜艳的红绸在微风中猎猎作响。
他努力地挺直着腰杆,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,也更加配得上这份荣耀。
街道两旁,早已是万民空巷,人山人海。
无数的百姓,从四面八方涌来,争相一睹这些“文曲星下凡”的新科秀才们的风采。
他们的脸上,都带着同样的羡慕、敬佩和对知识的无限崇拜。
“看啊。那就是今年新中的秀才公们。”
“一个个都好年轻,好有精神啊。”
“听说那个骑在枣红马上的,就是青阳县来的张小山,才十七岁就高中了,还是第十五名呢。”
“了不得,了不得。真是英雄出少年啊。”
“沾沾喜气,沾沾喜气。希望俺家那不成器的臭小子,将来也能有这么一天。”
议论声,赞叹声,祝福声如同潮水般,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还有无数的鲜花、彩纸、甚至是一些姑娘们羞涩投来的香囊手帕,如同雨点般,纷纷扬扬地洒向游街的队伍。
街道两旁的店铺,也都纷纷燃放起鞭炮,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,更增添了这喜庆热烈的气氛。
张小山骑在马上,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、近乎狂热的崇拜和祝福。
他的心中,百感交集,难以言喻。
他想起了,三年前,他们一家还蜗居在那个破败牛棚里,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受尽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