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仿佛只是靴底沾了块恼人的泥巴,漫不经心地、轻轻地,在那风化的山岩上磕了一下。
咚。
一声轻响,如同沉睡古井里投入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。
然而——
轰隆隆隆——!!!
整个荒芜死寂的世界,在下一个瞬间被彻底颠覆!
以萧遥那只靴跟落点为中心,一股无法想象、足以令星辰战栗的沛然伟力,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神骤然苏醒!整座荒山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!大地如同狂暴的怒海般疯狂起伏、开裂!无数道粗壮如龙、精纯到近乎实质化的乳白色天地灵气,如同压抑了无数纪元的地心熔岩,悍然冲破了亘古的桎梏,从山体最幽深的裂缝中,从每一块岩石的缝隙里,从脚下大地的每一个毛孔里,轰然喷薄而出!
灵气柱冲天而起,撕裂了沉凝的黑暗天幕!它们带着摧枯拉朽、涤荡万物的磅礴意志,汇聚成一片纯粹由浩瀚能量构成的白色怒涛,狠狠地、毫无花巧地撞在了那即将彻底合拢的惨白骷髅囚笼之上,撞在了那些如同毒蟒般缠绕而来的、布满恶毒符文的漆黑锁链之上!
嗡——!!!
巨大的骷髅囚笼发出了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锐哀鸣!那足以封镇仙神的磅礴魔煞之气,在这至精至纯的天地伟力冲刷下,如同烈日下的残雪,发出“滋滋”的可怕消融之声!笼罩而下的毁灭之势被硬生生定在半空!那些由万千怨魂本源和蛮荒咒言凝聚的锁链,更是首当其冲,在乳白色灵气的怒涛中剧烈震颤,表面的诡异符文疯狂闪烁,随即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,发出刺耳的爆裂脆响,寸寸断裂!无数张囚笼骨刺上涌动的痛苦面孔,在这至纯灵气的涤荡下,竟短暂地显露出一丝茫然的解脱,随即在灵气的洪流中无声湮灭!
九幽老祖枯槁的脸上,那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冻结、碎裂!一股完全超出他想象、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顺着囚笼与锁链的反噬,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砸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!
“噗——!”
他身形剧震,踉跄着在空中连退数步,每一步踏下,虚空都泛起蛛网般的涟漪,枯槁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败叶,几乎稳不住身形。他眼中燃烧的贪婪疯狂,第一次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!那幽绿的魂火剧烈摇曳,映照出他内心的滔天巨浪。
引动地脉灵气?!这绝非寻常修士所能企及的手段!即便是精通阵法、沟通地脉的宗师,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,更不可能引动如此浩瀚、如此精纯、如同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原始力量!这力量磅礴得近乎蛮横,精纯得足以净化万邪!这小子…究竟是什么怪物?!
萧遥缓缓抬起头。那张脸上,无奈的表情更加清晰,仿佛眼前这场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交锋,不过是顽童无理取闹的纠缠。他甚至还对着惊怒交加、气息翻腾的九幽老祖,极其随意地摊了摊手。语气依旧带着那份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懒散,仿佛在抱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麻烦,只是在那懒散的底色之下,一丝极其细微、却足以令天地屏息的认真,如同深藏冰层下的寒流,悄然弥漫开来。
“老僵尸,”他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灵气的轰鸣与怨魂的残响,“非逼我动一点点力?”
小主,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抬起了右手。
动作依旧缓慢,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。那只手骨节分明,算不上多么强健有力,甚至指节处还带着些微劳作的旧痕。此刻,这只手在九幽老祖死死瞪大的幽绿魂火注视下,在凌清雪因过度震惊而失焦的瞳孔倒影中,极其随意地……竖起了一根食指。
食指尖端,微微上翘,指向苍穹,也指向了那惊魂未定的枯槁魔影。
就在那根食指竖起的刹那——
一股无法形容、仿佛自宇宙终末深渊吹来的气息,骤然降临!
那不是冰冷,不是灼热,不是锋锐,也不是沉重。那是一种绝对的“无”,一种吞噬一切存在、抹除一切意义、让诸天万界归于永恒寂静的“死寂”!万物在这气息面前都失去了色彩,失去了声音,失去了重量,甚至失去了“存在”本身的概念。时间仿佛被剥离了流淌的资格,空间也失去了延展的意义。一切的光,无论来自天罚的紫电,还是囚笼残余的血煞,亦或是喷薄灵气的乳白辉光,都在靠近那根食指的瞬间,被一种更深邃、更本质的黑暗所吞没、所消解!
而这股令万物归墟、让法则颤栗的恐怖气息源头,仅仅是他那根食指的指尖——
一点深邃到极致、纯粹到极致的黑色。
它只有指甲盖大小,安静地悬浮在指尖,却仿佛一个微缩的宇宙黑洞,一个通往绝对虚无的终极孔洞。它并非实体,更像是一个“存在”的绝对否定,一个“有”被彻底抹除后留下的终极印记——归墟之黑!它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一切光线、声音、能量,甚至空间本身都在它无形的引力下微微向内塌陷、扭曲。那一点黑,成了这片混乱绝境中唯一的核心,唯一的真实,也是唯一的终结。
亿万紫色雷瞳在苍穹深处骤然明灭,如同星辰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恐惧。刚刚被灵气洪流冲击得残破不堪、怨魂哀嚎的骷髅囚笼,其上涌动的无数痛苦面孔瞬间凝固,仿佛连怨毒本身都被这纯粹的“无”所冻结、所遗忘。
九幽老祖枯槁的身躯僵在半空,如同被无形的琥珀凝固。他幽绿的魂火疯狂摇曳,几乎要脱离那深陷的眼窝,里面燃烧的贪婪、惊骇、愤怒,如同投入沸水的积雪,瞬息间被一种更深沉、更原始的恐惧所取代。那是蝼蚁仰望崩落苍穹,是游鱼直面吞噬星海的深渊巨口!那指尖一点微不足道的黑暗,在他感知中却无限膨胀,化为吞噬诸天万界的终焉巨口!
“这…这不可能……”干涩嘶哑的颤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,破碎得不成调子。他毕生追求的魔功、引以为傲的底蕴、谋划千年的野望,在这纯粹的“归墟”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脆弱,如同沙堡之于海啸。他第一次清晰地嗅到了,真正的、万劫不复的气息!那气息冰冷彻骨,源自指尖那一点吞噬万物的黑。
萧遥静静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