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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他比贺觉臣清楚, 短短的几句话能如何把人的心搅得鲜血淋漓。

  擂鼓般的心跳声里, 混进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声, 几近凶狠的眼神有如实质般,一寸寸刮过他的皮肤。

  鼻尖闻到淡淡的酒气混着烟草味,跟平时清新的沐浴露味不同, 让他更加清楚此时的贺觉臣不在正常状态。

  裴远溪甚至觉得自己会被暴怒的贺觉臣摁在床上揍一顿。

 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 箍在他腰上的手臂终于动了。

  琉璃似的眼珠转了一下, 映出贺觉臣垂眼的模样,轮廓立体的面容逆着光,看不清眼里的情绪。

  腰间的一只手缓缓往上移,宽厚的手掌贴在他背上,另一只手仍然圈着他的腰,是一个拥抱的姿势。

  像是慢镜头般,贺觉臣慢慢地俯下.身, 手臂缓缓收紧,脑袋埋进他颈窝,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圈进怀里。

  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带着轻颤, 如同受了伤的猛兽:“不是那样的……”

  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,反而对方才像是受伤的那个。

  裴远溪以为这样会让他更痛快,但心脏像是掏空了一块,空荡荡的,不管是欣喜和疼痛都显得无力。

  困着他的胸膛像火炉一样温暖,让他想起无数个靠在对方怀里的瞬间,只是四肢仍然像浸在冰水里,冷得发麻。

  总有一天,他会彻底抹去贺觉臣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。

  只是需要时间。

  “放开。”裴远溪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。

  腰间的手臂置若罔闻地圈紧。

  裴远溪加重了语气:“贺觉臣,不要让我更讨厌你。”

  这回禁锢着他的怀抱松动了些,那颗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,很眷恋似的,许久才抬起来。

  身上终于一轻。

  裴远溪撑着床坐起来,没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贺觉臣,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就准备离开。

  “不收拾了吗?”贺觉臣的手想要抬起又放下,眼里恢复了几分清明,酒似乎醒了一些。

  裴远溪脚步没停,头也不回地朝客厅走去:“都扔了吧。”

  他已经记不清收纳箱里放了什么东西,但现在对他来说,都没有离开这个地方重要。

  贺觉臣沉默地跟在他身后,走到客厅才低声道:“我收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。”

  “不用。”

  经过凌乱的茶几时,裴远溪的脚步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笼罩在昏暗灯光下的那张沙发上。

  就在不久前,他在沙发座垫下藏了两枚戒指,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再拿出来。

  虽然那个未来无法再实现,但现在拿去卖掉,还能抵他几个月的房租。

  只是在贺觉臣的眼皮子底下拿出那两枚戒指,就像是在自取其辱,等第二天贺觉臣酒醒了,只会觉得他可笑。

  谁也没有做过保证的感情,他居然连未来都已经想好。

  见那道身影停顿,贺觉臣眼里隐隐燃起一丝希望,然而下一刻,就看到裴远溪拿起放在玄关的雨伞,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
  “砰”的一声,门紧紧关上,房子里再听不到半点声响。

  贺觉臣立在原地,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。

  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裴远溪先离开的背影。

  之前每次都是他有事先走,有时候忙完回来,客厅的灯还亮着,裴远溪就坐在那盏落地灯旁望过来,眼里盛着温柔的光。

  他还以为裴远溪永远都会等着他。

  立在玄关前的身影良久才转身离开,又坐回沙发角落。

  *

  回到宿舍时,还没到门禁时间。

  刚推开门,两个舍友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,小心翼翼地观察裴远溪的神情。

  “这么快就收拾好了?”程安志有些讶异。

  裴远溪提着只装了几件衣服的行李箱走进来,放在自己床位旁边:“嗯,没什么东西。”

  “都拿回来了就好,不然到那边还得再买。”程安志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,放下心来,“我在跟我妈视频,她刚才还问你呢,要不要来打声招呼?”

  裴远溪这才注意到程安志桌上的电脑亮着,屏幕上有人影在晃动。

  他见过程安志的母亲几次,对方是一个很热情的人,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,经常邀请他去他们家里做客,开学送程安志过来的时候还会给他和方茂带特产。

  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,裴远溪走到程安志的身后,弯腰进入镜头的范围:“阿姨好。”

  屏幕中,烫着泡面卷的圆脸中年女人正在专心地涂指甲油,听到声音抬起头,眼睛一亮,把指甲油放到了一旁:“哎呀,远溪,好久不见!”

  那张跟程安志有几分相似的脸凑近镜头看了看:“怎么瘦了这么多,脸上一点肉也没有,是不是程安志那臭小子抢你吃的了,我看他又圆了一圈。”

  程安志在旁边大声喊冤。

  裴远溪怔了一下,每天都在镜子中看到同一张脸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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