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3章 广宗血战

  战后的军营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。卢植正在帐中查看伤亡名录,忽听帐外一阵骚动。

  “天使到!”

  马蹄声杂沓而来,夹杂着尖锐的喝斥声。卢植皱眉起身,刚掀开帐帘,就被刺目的仪仗晃了眼——八名锦衣侍卫开道,四名小宦官手持香炉,中央一顶猩红轿辇,轿帘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。

  轿辇落地,一只苍白的手探出。手指细长,指甲修剪得圆润光亮,小指上戴着翡翠指环。

  “卢中郎将,别来无恙啊。”

  声音尖细如锥,轿中人弯腰走出。这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,头戴乌纱描金冠,身着绛紫团花袍,腰间玉带悬着象牙腰牌。他笑容可掬,眼中却透着蛇一般的冷光。

  卢植单膝跪地:“臣卢植,恭迎左黄门。”

  左丰虚扶一把:“将军请起。”他环顾四周,看到士兵们包扎伤口的场景,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。

  “听闻将军大破黄巾,奉天子口谕前来犒军。”宦官拱手时眼角余光扫过简陋的营帐,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。

  卢植引左丰入帐,亲兵奉上粗茶:“有劳左黄门。军中简陋,还望海涵。”

  左丰轻笑一声,拍手示意随从抬上十个朱漆礼箱:“陛下挂念前线将士,特赐御酒三十坛,锦缎百匹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另有密赐予张角的礼包,需将军配合转交。”

  “给逆贼送礼?”卢植浓眉陡然竖起。

  “将军慎言!”左丰慌忙环顾四周,“这是陛下的怀柔之策...”

  “听闻将军破贼缴获颇丰?奴婢回京也好为将军美言...”

  左丰端起茶盏却不饮,只是用盖子轻轻刮着浮沫。

  “将军可知,洛阳城里近来颇不太平啊。”

  “臣在外征战,不知朝中事。”

  左丰突然倾身向前,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:“十常侍日夜在陛下跟前说,卢中郎将拥兵自重,迟迟不肯剿灭张角...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咱家倒是为将军美言了几句。”

  卢植不动声色:“多谢黄门抬爱。”

  “诶,”左丰摆摆手,"都是自己人。他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,只是这年头,空口白话可不好办事啊...”

  帐内空气骤然凝固。

  卢植盯着左丰手指上的翡翠指环,那抹绿色在昏暗帐中妖异非常。

  “黄门的意思是?”

  左丰笑容加深:“听闻张角在冀州搜刮了不少珍宝...将军破城后,想必...”

  话未说完,卢植霍然起身:“我军浴血奋战,岂是为这些黄白之物!”

  左丰脸色骤变。

  茶盏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瓷片四溅。

  “好个卢子干!”他尖声喝道,“给你脸不要脸!”猛地掀翻案几,“咱家倒要看看,你这身硬骨头能撑到几时!”

  帐外侍卫闻声冲入,剑拔弩张。左丰甩袖而出,不知怎的脚下一滑,险些跌倒。

  黎明前的广宗城外,雾气如纱。

  卢植立于战车之上,凝视着远处城墙模糊的轮廓。

  “传令下去,”卢植声音低沉,“前锋至洼地边缘止步,投石车准备。”

  战鼓如雷,五千名士兵列阵向广宗城推进。他们步伐整齐,枪戟如林,却在即将进入洼地时突然停住。这个距离,正好在城头弓箭射程之外。

  “将军为何不攻城?”左丰急步上前,脸上写满焦躁。

  卢植目光不动:“时机未到。”

  广宗城头,零星的火把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
  看似守备空虚,但卢植知道这是诱饵。他抬手示意,三十架投石车同时发射,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墙,发出震天巨响。

  “继续轰击,不要停。”卢植下令,“但不准部队前进。”

  左丰再次上前:“将军!我军士气正盛,为何——”

  “本将用兵,需要向你解释?”卢植终于侧目,眼中寒光让左丰后退半步。

  此时,雾中突然传来异动。洼地干裂的地表下,隐约有黑影蠕动。卢植心中一凛——果然有埋伏!

  “变阵!”他厉声喝道,“盾牌手向前,长矛手预备!”

  几乎同时,洼地中爆发出震天喊杀声。

  数百名黄巾军从伪装的坑道中跃出,挥舞着简陋武器冲来。更可怕的是,他们身后地面突然塌陷,形成一道十丈宽的深沟,截断了朝廷军的退路。

  “果然如此。”卢植冷笑,“传令后军架设浮桥,前军结圆阵防御!”

  战局骤变。黄巾伏兵虽出其不意,但卢植早有防备。刀盾兵迅速结成铁桶阵势,长矛如林刺出,将冲来的黄巾军钉死在阵前。

  就在这时,北方山林中号角突鸣——黄巾军的主力伏兵终于出动!

  上万黄巾军如潮水般涌出山林,冲向卢植本阵侧翼。他们头缠黄巾,手持各式武器,吼声震天动地。冲在最前方的是三百名身披兽皮、脸涂朱砂的力士,这些张角用符水培养的死士力大无穷,能徒手撕裂牛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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