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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栾城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是这里,”李书珩走到地图前手指西北角。

  “栾城的护城河是天然的温泉活水,四季不封,此处连着一片天然汤池,一般来说无法搭设云梯。”

  “但是……”苏珏双眸如星地看着李珩等他提出对策。

  “但是我着人探过,汤池不深,一千军士每人携一包沙土即可将沿河部分填平……”

  说到这李书珩突觉心头一震,一股莫名的触动如江水决堤般席卷而至。

  他有多少年不曾与苏先生如此探讨过军情了?

  自从那年苏先生突然离去,便再无人与他有这般默契,认知见解交相辉映浑然天成。

  他扭头看向身旁的苏珏,不知是否幻觉,他竟于那清傲自持中看出些飞扬跳脱的模样来。

  “苏先生,一别经年,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。”

  苏珏微微一笑,二人继续刚才的话题:“虽然汤池可由土石填充,但我们仍需在敌军加强西北角的守备之前尽快撕开这个口子。”

  “不错。”

  李书珩思绪回到战场,神色更加凝重,“但栾城城高逾四丈,这并不容易。”

  “让小苏元和木风去。”苏珏揉了揉身边小苏元的头,“他们两个轻功很好,只要登上城墙便不是难事。”

  “好,就依苏先生所言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李书珩连夜召集诸将派下任务,又着人在帅帐旁为苏珏搭了一顶帐篷,之后便督促众人早些休息,养精蓄锐。

  苏珏的到来重又勾起李书珩的不少思绪。

  日间尚好,可越到夜深人静越是心绪难宁,辗转反侧了半宿索性披衣而起,信步踱出帐外。

  边地苦寒,三更后营地内更是一片死寂,连日间常闻的朔风呼号之声,在这大战前夕的深夜也沉寂下来。

  李书珩深吸了几口冷冽的空气,不由自主望向苏珏的帐篷,

  出乎意料的,帐内居然仍有烛光,凝神之下,似乎还能听到压抑的咳声。

  李书珩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,越到近前咳声越是清晰可闻,气短而促连续不断,似是已咳了很久。

  想起苏珏单薄的身体苍白的脸色,李书珩不禁加快了脚步,但行至帐帘处还是停了下来:“苏先生,你还好吗?”

  应声而出的是木风,看装束也根本未曾睡下。

  木风见是李书珩先施了一礼,回头看看苏珏,见公子咳得根本没有精力他顾,犹豫了一下便将李书珩让进了帐中。

  苏珏正裹着厚厚的被子倚在靠枕上,见李书珩进来便挣扎起身,李书珩忙抬手阻止:“苏先生,夜里寒冷,切莫起身了。”

  李书珩疾走两步到榻前坐下,细看苏珏的脸色苍白中蕴着潮红,忙转头对木风问道:“苏先生是着凉了吧,我叫军医来看看。”

  木风见苏珏微微摇头,也不知他是想说不用叫军医,还是说不要跟李书珩多嘴,但木风擅做主张决定按前者理解:“公子这是那年落下的旧疾了,遇寒就易复发,便是季大夫和许大夫也无法根治。我带了药,公子已经服过了。”

  不知是否因为木风的话违背了他的本意,苏珏突然间咳得剧烈起来,李书珩下意识地就要去扶他,却给小苏元抢了先,焦急无措地不停给他抚背。

  李书珩看着苏珏,问的却是木风:“苏先生,你们到这边地多久了?”

  “同殿下差不多时间到的。”

  两个月前也已入冬,所以苏珏拖着病体,离开温暖的康定城来到这苦寒之地。

  只是因为战局胶着,才出面献策。

  而朝堂中那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的上位者从来都是心安理得,真是莫大的讽刺。

  “苏先生好好休息,莫要担心战事。”

  苏珏咳得说不出话,只能点点头。

  因为咳得太厉害,他看着李书珩的眼睛都是雾蒙蒙的。

  李书珩心头一软,连忙起身:“那我不耽误苏先生休息了,你们好好照顾苏先生,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。”

  “是,世子殿下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夜色深沉,月华如练,长安宫城内灯火辉煌,人声鼎沸。

  十一月初十,正是“慕容清”的生辰。

  楚云轩特意为他举行了一场冥诞。

  世人都说,慕容清生前深得圣宠,死后亦享尽哀荣。

  为此,楚云轩不惜花费重金,大宴文武百官,只为纪念他心里“活着”的慕容清。

  宫门巍峨,金碧辉煌,两侧站立着身披铠甲的禁卫军军,手持长枪,神情肃穆。

  宫门内,红毯铺地,鲜花簇拥,一派喜庆之景。

  然而,这喜庆之下,却隐藏着几分诡异与荒诞。

  宴会设在隔月楼中,那里亭台楼阁,错落有致,流水潺潺,花香四溢。

  然而,在这美景之中,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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