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,甚至依律已有两份誊抄本用以存档,皇家的风流韵事向来引人瞩目,她此刻看见了,说不定同时,整个京中起码五品以上的官眷已经开始津津乐道。
他还烦谕诸卿,都烦谕诸卿了,一传十十传百,和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?
后日便是清荷宴,她都不敢想,到时候得有多少意味深长的,别样的眼光落在她身上。
多新奇啊,皇帝都主动将闺房私密之事唱上了戏台子,可不得好好看两眼吗?
闭目,咬牙,微笑:“这封圣旨,是你今晨去办的?”
李晁觉出什么,可又不明显,小心翼翼应了一声,见她没反应,掌心甚至渗出了汗。
他想着给她个惊喜,本就忐忑,此刻心跳如鼓,生怕她当真不喜。
一夜的辗转疼惜,内心反复煎熬,他不知还能如何予她更多的安心,让她不必忧愁,不必再受梦魇之苦。
萧芫深吸口气,睁眼,一寸寸将圣旨卷起,挪开。
强压的,几乎灭顶的羞恼让她的动作有些不稳。
再深呼吸一次,还是没忍住,一把薅起旁边的引枕,狠狠砸到他身上。
一瞬,似洪水开了闸,喧闹盈天,一声接着一声,叮里哐啷响个不停,夹杂着嗔怒,从内殿一直到了外殿。
外头的言曹还以为是进了贼人,慌忙进来查看,一定睛,目瞪口呆地震在原地。
只见他伺候了这么多年,从来威仪端肃、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上,被萧娘子拿着个引枕追着打,几次想将枕头夺过来,又畏手畏脚地不敢有大些的动作。
圣上身上,穿的还是今日早朝的朝服。
一刻钟前还让人望而生畏,现在却……
萧芫脚上趿屐步履飞快,双手拿着引枕来回挥舞,差不多每一下都能打到李晁身上。
每打一下,就有一句话蹦出来。
羞恼的声音咬牙切齿,愤怒到了极点,“谁让你擅自做主的?你令中书起草之前就不能问一下我吗!”
“你自己写也就算了,真送去门下算是怎么回事啊?”
“还烦谕诸卿,谕什么卿啊,臣工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!”
“是嫌朝事太少了?连这么个旨意都要送去三省轮一遭。”
“你让他们全都知道有什么好处吗,明明里面半个字都不需要六部执行。既然是你写给我的,难道不需我同意吗!”
“怎么,你真食言了,他们还敢摁着你的头把你摁回来不成!”
“知道的是觉得感情好,帝后情深,不知道的,还以为我是个母夜叉,为了自己的私心,都能逼着圣明的陛下在群臣面前下旨起誓了。”
……
话密得李晁一个字都插不进去。
发泄一通,萧芫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引枕往他身上一扔,头也不回地入了内殿,哐当一声把门关上。
李晁在原地,面上几乎绝无仅有地,露出有些可怜又有些茫然的神情。
言曹只瞄了一眼,便立刻垂眸,不敢再看。
他怕万一圣上察觉了,事后觉得丢人和他秋后算账。
心里头懊悔不迭。
唉,他刚才进来做什么呢!
里头不就只有圣上和萧娘子嘛,现在好了,这个时候动,不就是等着被圣上发现吗。
只能尽力装个木头桩子,希望圣上别看过来。
萧芫草草收拾好自个儿,一开门,便看到跟个犯了错的学子似的、在门口罚站的李晁。
见他看过来,高高昂首,抢在他开口之前,把他的话狠狠瞪了回去。
丢下一句,“别跟着我!”,便风一样刮了出去。
直奔慈宁宫。
跨入宫门,一路跑着到了殿内,飞鸟投林般扑入姑母怀中。
面色通红地哭诉,“姑母,李晁太讨厌了,我再也不要理他了!”
小脸埋在姑母怀中不肯抬起来。
呜呜呜……她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。
一想到圣旨上的那些词句,想到那么那么多人全都看过了,甚至可能彼此讨论传递,她就恨不得从地上扒开个缝儿钻进去。
那般私密的话,她没有同意,他凭什么宣于广众之下啊。明明都是写给她一个人的!
太后眸中隐隐含着笑意,缓声安抚,“是讨厌,芫儿不想理,那咱们便不理了。”
萧芫瓮声瓮气地,将刚刚的事从头到尾详细描述了一番,多一半儿都是发泄情绪的控诉,最后以委屈的抽噎收尾。
太后拿帕子为她拭泪,看她小脸红成这样,又是心疼又是好笑。
皇帝每一封下达的旨意,尤其经由三省签署实施的,都会先送到她这儿来。
依着法度,皇帝尚未亲政时,所有政令必须先由摄政皇太后肯允才能下达。
只不过现在李晁羽翼丰满,处理政事手段成熟,不需她费太多的心思,这一步,多半也是走个形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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