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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地方上权势如何显赫,可是真正的想要进入权利核心,就必须进入长安。

  而这些官员即便离开地方,但他也有自己提拔倚重的人,依旧留在地方。

  就这样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,宛如严密的蜘蛛网,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覆盖在大周朝堂之内。

  不得不说,信王确实比齐王聪明太多了。

  他并未在圣人眼皮子底下,大肆招揽自己的党羽,也并未竭泽而渔,利用这些地方官员替自己大肆敛财。

  反而是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法子,只要慢慢经营,早晚会有羽翼丰满那一日。

  这也是为何前世,信王谢陵能够最终登上皇位的原因吧。

  朝堂内外早已经充斥着各种跟他有关系的官员,他不笑到最后,谁又能笑到最后呢。

  待写到最后一封信时,谢灵瑜发现萧晏行神色越发难看。

  “王源书,这个名字甚为熟悉,”谢灵瑜瞧见信内出现的一个名字,随口说了一句。

  没想到这句话似是戳中了萧晏行般,他竟是笔锋一顿,瞬间原本干净的纸张上面,出现了豆大的墨渍。

  “江南道,湖州刺史王源书,”萧晏行一字一顿说完。

  谢灵瑜虽然记忆没有萧晏行这么好,无法做到过目不忘,但是这个名字又是实在熟悉,于是她努力回想,直到她突然道:“太极殿。”

  太极殿上,圣人新点的今科状元,当庭告御状,可谓是石破天惊。

  作为那日在场的人,谢灵瑜自然对于这件事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,只是当时她满眼满脑关注的都是萧晏行,反而对于他所告之人,印象没那么深了。

  以至于在看到王源书这个名字的时候,她这才并未立刻反应过来。

  等萧晏行将这封提到王源书的信写完之后,递给了谢灵瑜,让她从头至尾又读了一遍,谢灵瑜这才发现此信竟是何道存与一个地方官员在书信中所写,王源书一事亦有他们的推波助澜。

  王源书贪污朝廷所拨款的治河银钱,此人早已经知晓,甚至早早回禀给了信王。

  但是在何道存的书信里,信王的意思却是让此人放纵王源书。

  最触目惊心的便是,原来其中有一截河道,竟是他们派人前去刻意破坏的,目的便是为了死更多的人,让王源书的罪证看起来罄竹难书,最终通过告倒他,来达到拖齐王下水的目的。

  “畜生,”谢灵瑜在看到这里时,手指忍不住握紧,手里抓着的纸张边缘已被握得皱巴巴。

  谢灵瑜此刻心头鼓胀的难受,血液直冲头顶直撞她的四肢百骸都难受的要命。

  这天下是谢氏皇族的天下,可是最后戕害百姓的,也是谢氏皇族之人。

  人道不公,枉死的百姓何以慰藉!

  “权势皇位当真便如此重要吗?重要到让这些人将百姓之命,当成蝼蚁一般,千里之外,轻飘飘一页纸,便能定了这些无辜百姓的生死,”谢灵瑜握着手中的纸,在半空中挥舞了两下。

  原本轻飘飘的一页纸,此刻拿在她手中,却那样沉那样重。

  上面布满了鲜血,写满了冤魂。

  萧晏行看着眼前情绪陡然激动的少女,却并不觉意外,不管是当初红袖楼无辜枉死的胡姬少女,还是后来那些因为利贷被骗得倾家荡产,最后走投无路的百姓,谢灵瑜从来都是这般站在那些无辜者的立场,替他们着想。

  她虽身为皇族,贵为亲王,却从无一刻像那些手中沾满无辜百姓血的人那样,轻视过任何一个人。

  “这样的人,我大周天下岂能交于他手。”

  谢灵瑜紧紧握着手里的这页纸,最终坚决的说道。

  若是先前她是因与谢陵的前世旧恨,而想要阻止他登基,可如今她却是深深认识到,谢陵即便登基也绝非仁君。

  *

  这封书信乃是萧晏行看了何道存家中所藏书信,而默写下来,得益于他过目不忘的超绝本事。

  自然这样的信是不可能作为罪证。

  最重要的还是要拿到何道存家中的那封原版书信,这样才能作为罪证,指证信王。

  “可是一旦你去拿到书信,何道存便会立刻发现自己的秘密暴露了,他定然会逃离长安,”谢灵瑜微眯了眯眼睛,轻声说道:“我想光是几封信还并不能拉信王下马,若真的想要一击必胜,何道存这个人证是万万不能少了的。”

  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的萧晏行,清冷干净的眼瞳看向谢灵瑜,轻声说道:“殿下是想要人赃俱获?”

  谢灵瑜点头,她眼底早已经染上寒霜,同样清冷剔透:“齐王之案刚了结,若是单单几封信,圣人定然不会轻易处置了信王。”

  这话萧晏行倒是信的。

  “先前我殿上状告王源书,圣人虽将王源书一干人等拿下,却并未牵扯到齐王,可见圣人亦有护犊之心。”

  谢灵瑜听到这里时,心底也不由苦笑了声。

  她一切荣宠皆源自于圣人,她心底亦是敬重圣人至深,甚至对她而言,圣人是阿耶去世之后,她唯一仰望又依赖着的长辈。

  圣人在她心中自是宽厚仁德的明君,可是越是深入朝堂,她越能发现这世间从来便是人无完人。

  便是号称是圣人的嘉明帝,亦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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