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红尘火海中,以剑眸为起点,剑丝交织成一个全新的人形。
三千年积累的道质,如山如海,为他拦下红尘劫火。
魔胎已化,剑胎新生!
“永恒剑尊死,忘我剑君亡。无我已灭,唯我穷途。飞剑之路早就断绝,前面是无尽深渊!”
他的声音啸鸣在火海中,如赤鲤飞渡求龙门。
燕春回洗尽魔意、剑胎化生的新躯,蹈海向高天。走到某个地方,似是天之极处,终究停下了。
他跳不出现世,就离不开这片火海。
红尘天地鼎,无上法术红尘劫,又有一尊绝巅人魔的全部魔气作为柴薪……魔猿这掌中劫海,真是广阔无边,高上无穷。
天君已登世极,来者徘徊世极前。
剑光绕身,燕春回轻叹。
“有三个人,走到了这里。”
“姜梦熊一拳碎剑,以此为阶,走上另一条路。”
“向凤岐蹈虚而行,担负着一个时代的重量,强行以飞剑接续道路,最后坠崖而死。”
“我比他们都更早。我是飞剑时代破灭后,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。我也是飞剑穷途后,最后一个坚守在这里的人。”
“我想要忘掉一个时代的缺口,忘记飞剑已经穷途,假装自己还行走在那片灿烂的星空下,可以鱼跃为龙。我因此成就了绝巅……半痴呆的飞剑绝巅!可是不能再往前。”
“无回谷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。”
“起先我并不炼魔。”
“吞心、食魄、饮血、砍头、揭面、削肉、万恶、算命……而后忘我。终忘我!”
他张手而散发,意似癫狂:“但我忘不掉那柄折断的飞剑,忘不了那一夜的星雨。我无法让这个世界,忘记飞剑时代已经过去!”
他脸上有怪异的、自嘲的笑:“是有很多人不再提飞剑时代已经过去,因为他们连飞剑都不记得。”
驻足许久,他意惘然。
“后来我想——人的飞剑时代已经过去了,魔呢?现世已经没有路走,代表着一切终结的万界荒墓呢?”
“所以有了人魔。”
“我想用‘忘记’来抹平时代遗憾,发现做不到。时代的缺口,只可用另一条永恒的道路来填平,不得不借用人道洪流来托举。人道之光是完美人魔身最后的钥匙,黄河之会是当世最辉煌的盛会,我所求者,别处未有,只能来观河台上寻。”
他在火海中看着姜望:“姜真君!非我有意妨你,实是道在此,不得不前!”
“你说得对,今决道也。”
“我要多谢你,不以魔决!归我以剑!”
“但你真的想明白了后果……知晓放开这样的燕春回,将面对怎样的剑吗?”
他的确有成为超脱者的可能,如果他堕入万界荒墓。单以人魔之路前行。
贫瘠枯竭的万界荒墓,定然很欢迎他这新生的族群。
但那样他就不是燕春回了。
他也未见得能走到这里。
“苦海跋身日复日,仗剑独鸣年又年,何时……冬去春回也?”
燕春回在红尘火海中,茫茫天极……抬步!
抬步而见仙。
那立于巨猿魔影之顶,如立山之巅世之极的万仙之仙,手提长相思,轻身一跃入劫海,正在燕春回身前。
今是求道者,亦为阻道者。
此刻无限制生死场的二者,都在巨猿魔影所抱举的掌心。
掌心火海似苦海,两位求道者,驾扁舟相逢。
姜望没有说话。
因为行至此,不必言。
他已知道燕春回的执着,知道燕春回的路,但知或不知,他也是要这样往前行。因为他的路在这里。
他只是提着剑,他只是在劫海走。焰光为他分流,剑光为他长披。
万仙皆来朝,劫海亦生潮。
他道与天齐,红尘劫海广阔无边!
唯有……剑鸣。
燕春回一手竖剑指于身前,一手指天!
“燕某身无长物,唯有朗月清风。今赠君一盏明月,请君对饮!”
霜光照破满天红,无边劫海明月升!
此明月,非月轮,非道元所化,非剑气所形。乃是那一轮亘古无二,立于古老星穹,悬照诸天万界的“明月”的概念主形。
是真正的明月!
在最后的飞剑时代,忘我剑君太叔白,于月中取酒,将他的飞剑,置于不朽明月,想要借由这亘古之月,让他的剑光,永恒悬照——以此延续飞剑时代如流星般划过的瞬间。
从此诸天万界,凡有所思,凡有明月照,即有飞剑落。
最后他折剑。只留旧盏空杯,在悬照诸世万古的明月里……夜夜年年。